“她都成通缉犯,躲都来不及,还敢跑出来杀人?就算是又怎样?你要记住,咬死不说!”刘南山抬指戳着大保长的心口,“刘丙郎已经死了,就剩下你我二人,只要我们咬死不说,那么多年过去,谁还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当时我们那件事做的十分隐秘,根本没有被人看到,就算王春英母女是找我们复仇的,她们也肯定没有证据,否则还不早报官去,还能跟着王麻子忍这么多年?现在,被人逮住杀人把柄的是她们母女,不是我们,不要杞人忧天,官府会帮我们处理了她!”
“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她们竟然就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太可怕了……”大保长还是战战兢兢。
刘南山拍拍大保长的肩,“老兄,不要怕,当年敢做那件事,现在就什么都不要怕,要镇定!我刘南山赔了一个女儿,就当是跟冤魂债主扯平了,你什么也没少,还娶了年轻漂亮的美人儿小妾,可是还有享不尽的老来福,想想这些,你就该把所有的秘密都烂在肚子里,否则就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
“韩致远他们怎么说?”
“韩致远先离开的,没留下什么话。是他身边的慕景彦,说捉拿王春英的事归衙门管,他们不打算再理会。”
“这点人命官司,肯定入不了韩大公子的眼。剩下的事交给衙门去办更好,他们那些吃皇粮的只知道抓住人尽早交差,哪儿会往更多的去想?更别说那位陆寺丞还关在大理寺的牢里,自身难保。老兄,你也这么大年纪了,遇事不要慌,别人没把你怎么着,自己倒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好……好……我听你的,向来是你最有主意。”
“那就先回去吧。这个时候,最好更不要来回见面。见这一回凑合着好解释,见的多了,你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我就是自己骗不了自己,这么多年,一闭上眼睛……”
“好了好了,你心里面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嘴巴把严实就行,无非就当是做了个噩梦——”
“有……有人!”
正听刘南山说着,大保长突然发现一道人影从旁边草丛里飞速跑开,颤声惊叫。
“快追!”刘南山冲着候在村口的刘家随仆抬手一挥。
那些随仆得令,全部朝那个突然窜出的人影追去。
慕清颜一口气跑到马前,麻利地解开拴在树上的马绳,翻身跨上马背,待那些随仆眼看要追上来的时候,一溜烟儿奔开老远。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刘南山疾呼。
可人再跑得快,也快不过骏马。
慕清颜将那帮人甩开,故意回头朝刘南山与大保长望了眼。
隔着帷帽青纱,大保长看到了一张不太清楚的脸,顿时两腿发软,“是……王春英!”
“是她?”刘南山的视线也牢牢锁在那奔远的身影上。
“是她,一定是她!只能是她!”大保长颤巍巍的抓住刘南山的胳膊,“赶紧让人去追,她就在艮山!就在我们身边!”
“我怕的就是她不敢露面,既然知道她在艮山就好办多了。”刘南山冲随仆招招手。
几个毫无所获的随仆垂头丧气的返回来,“老爷。”
“你们几个先找人。你去多叫些人一起搜。这可是杀人要犯,抓住有赏!你,去县衙报官,让那些吃皇粮的也加把劲儿!”刘南山一一安排。
“是!”刘家的家仆从命散去。
跑出一大截之后,慕清颜就脱了王乾娘子的外衫,摘掉帷帽,又恢复成韩家奴仆的样子,然后策马朝仁和县衙奔去。
“井盐!”
经过一个岔口,碰到了周虎从南边赶来。
“周大哥,我以为你跟韩公子一起回城了。”慕清颜停下马。
“公子回城了?”周虎还不知情。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慕清颜问。
“我去菜市桥收消息。”周虎指指身后。
慕清颜明白,周虎是去见邱大了,“收到什么消息?”
“邱大说,这回的消息非常难查,还得再给他两天时间。”周虎摇摇头,“邱大还说,实在不行就只能公子出面,直接去见那个接生意的道头,看凭公子的手段能不能盘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让他们暗中查,也是不想有什么惊动,他们都是一个道儿上的,来来往往也正常。公子出面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
“说的也是。那怎么办?我看这次邱大是难办成这件事。”
“之后再说吧。我准备去趟仁和县衙,周大哥要不要同行?”
“你去县衙做什么?”
“叫官差抓凶犯。”
“井盐,你知道凶犯在哪儿?”
周虎见慕清颜拐上西边的岔口,紧跟着策马追上去。
“对啊,而且不止一个。”
到了仁和县衙,慕清颜才知道关于韩致远的传闻有多少。仁和县衙与大理寺相隔不远,那边有什么风声很快就能传到这边来。
县衙周围的人都在议论韩致远夜闯大理寺,对陆元韶动私刑,险些把人打死的事,说的非常详细,每个人都像是曾亲眼看到一般。
还没有进县衙的门,慕清颜先碰到从大理寺那边过来的郑效。
“这不是慕景彦?”郑效先从轿子里探出头。
“郑大人。”慕清颜与周虎牵马避到一旁。
郑效从轿子里出来,“你们来县衙办事?”
“嗯。”慕清颜没有多说什么。
郑效左右看看,叹了口气,“那些传闻你们想必也听到了。本官本来是警告大理寺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可谁知不知道哪个给散出了风,本官刚才在大理寺将众人狠狠训斥了一番,可话都已经说了,又不能把那些当差的都赶出大理寺,何况现在又正是朝廷紧张用人的时候,本官也是无奈。致远当时真是……太冲动了!”
“韩公子真在大理寺打了陆寺丞?”慕清颜问。
“年轻人嘛,意气用事,也能理解。”郑效倒是看起来挺有体谅,与之前针对陆元韶的态度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