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打他也是活该,谁让他跟公子较劲儿,不听公子的话,误事!”周虎哼哼的道。
“周大哥!”慕清颜瞪了周虎一眼。
“是,是,活该,活该,对与匪勾结作恶的杀人凶手,即使是朝廷命官也是活该!”郑效笑着,折身坐回轿中。
“周大哥,跟这个人少说话。”慕清颜低声提醒周虎。
“我说错了?”周虎挠挠头,“他陆元韶本来就活该倒霉。”
“好了,先不说这个。”慕清颜看到押送春英娘回仁和县衙的杨彪不知什么时候出了衙门,正站在那边看着他们,便朝他走过去。
不等慕清颜开口,杨彪反而转身先走了。
“杨彪!”慕清颜紧步追上去,“我正是来衙门搬人的……”
“搬人做什么对陆寺丞不利的事?”杨彪沉着脸。
慕清颜知道杨彪为什么变脸,“杨彪,韩公子跟大理寺那边怎样,那是另一回事,我们现在还要处理艮山的命案。”
“陆寺丞的案子就是艮山命案引起的,怎么就是另一回事?你们又想破案有功,又想置陆寺丞于不利,真是小人之心!”
“你说谁小人?”周虎挥着拳头冲杨彪晃了晃。
“想打架?奉陪到底!”杨彪怒喝。
几个衙差闻讯,齐刷刷地从衙门里冲出来。
慕清颜将周虎挡在身后,看看一个个对他们抱有敌意的衙差,“你们都是陆寺丞带出来的人?”
“陆寺丞在山阴的时候,我就追随他,他的为人我最清楚!我跑到韩家去请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给陆寺丞火上浇油!陆寺丞是得罪了韩致远,但他已向韩致远道过歉,韩致远公报私仇,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杨彪悔恨交加地骂道,很快招来左右围观。
“陆寺丞的案子有些特殊,虽由艮山命案引起,但确实不同。韩公子夜见陆寺丞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传闻,你们谁也没有亲眼看见,就像你们不信陆寺丞会杀人一样,所谓韩公子打陆寺丞,谁知道到底如何?”
“哼!我们虽从大理寺暂时调到仁和县衙,可大理寺还有我们的好兄弟,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冤枉了韩致远!算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没有帮到陆寺丞,还给陆寺丞找了麻烦!”
“对!韩致远说什么既生瑜何生亮,怕陆寺丞以后抢了他的风头,想要先下手为强!”一名差役也随之附和。
“这话也是你们的人亲耳听到的?”慕清颜问。
这种话,任谁也不会对众道出吧?除非那人没脑子,韩致远可不是这号人。
“这话我们的人没有亲耳听到,但是有人听到,否则平白无故谁会想到这个?”那名差役道。
“吵什么吵,成何体统!”
杜颖从衙门里出来。
“杜同知——”周虎扯开嗓门。
慕清颜扯了扯他的衣袖。
“井盐,你别阻拦我,我要告他们状!他们说公子的不是,气死我了!”周虎紧握一双怒拳。
“周大哥,听我的好不好?”慕清颜低声安抚,“这样吵起来,会耽误正事,也是给韩公子摸黑。”
“公子已经被他们抹了一脸黑。”
“周大哥!”
“行行,听你的。办完正事再计较!”
慕清颜转向杜颖,不等他是什么态度,率先抱拳作揖,“杜同知,我来是商议捕捉凶犯之事。不知杜同知可还愿意听我这个奴仆说几句?”
“本官会安排杨彪他们去查找王春英。”
慕清颜岂能听不出杜颖语气中的疏离,笑了笑,“不知杜同知打算耗时多久缉拿凶手?”
“本官会颁布通缉布告,堂堂知县衙门,还抓不到一个王春英?不出几日,此案定会告破!”
“几日?杜同知不怕在这几日之内再有人被杀?”
“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杜同知还信我,今夜就是案犯落网之时,所有相关之人,一个不剩。”
“所有相关之人?你是说这案子还牵扯他人?王春英还有帮凶?”
“杜同知若想知道所有,还请依我所说。”
杜颖想了想,“好,本官就见识一下你的能耐!”
入夜,二更刚敲响,正是亥时。
大保长独自在院中踱步,一阵夜风吹过,浑身瑟瑟发抖。
“官人,你还不睡啊?”西厢房,响起一声娇俏的呼唤。
正厢房传出重重的咳嗽。
“你们先睡!村子里还有点事儿,我去处理一下。”大保长冲着两头的屋子回了一句。
“谁家又有事?都这么晚了。最近不太平,你可当心点儿!”正厢房的关切声听起来端庄一些。
大保长没有理会,提上灯笼,出了自家的门。
刚迈出门槛,又犹豫了,略作思量,又悄悄地退回院中,进了东厢房,点着灯,从柜格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个玉镯。
大保长对着玉镯双手作揖,似乎在悼念什么。
关闭的屋门像是被风吹开,大保长的手一抖,忙将那玉镯包好,回身去关门。
刚按住门板,有人先一步从外面将门推展,一只女人的衣袖印入大保长的眼睛里。
大保长一哆嗦,踉跄着后退,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人缓步迈进门槛。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喊人了!”大保长颤声道。
“那你试试是他们赶来的快,还是你的脖子断的快?”
随着一道低沉而凶狠的声音,又一个人影冲开窗子掠进来,带进的风扇灭了桌上的灯,一把刀子凉飕飕的抵在大保长脖颈后。而那个头戴帷帽的影子也离他越来越近。
“你……你还有帮凶……”大保长一动不敢动。
站在距离他的两步之隔处,那名女子不再动,也不说话。帷帽的青纱随风轻轻翻飞,暗夜中,就像是那招魂的丧幡。
脖颈上一丝疼痛,大保长的身子跟着发软,“春英……春英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活不了几天了……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我给那对夫妇磕头……”
说着,大保长不顾脖子上抵着刀,跪在地上,“你饶了我吧,当年动手的人是刘南山跟刘炳南,我和王麻子就是给人放风,没有朝那对夫妇捅过一刀,是我贪财,是我一时糊涂,这么多年,这事儿一直压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好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