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接着往下说:“后来李刚娘就警告李刚,要想不惹麻烦,千万不敢随便把这事儿说出去。说书生被骗到李子村就透着鬼气,又正好那晚闹肚疼,临走时那眼神就跟撞了邪似得,肯定是身上缠着什么事,那个找错地方的赤脚大夫跟他同行,怕是要受什么连累。他们不过是小老百姓,要是没有听到什么外面有什么传闻,就不要多嘴。”
慕清颜道:“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李婆婆并没有怀疑那个赤脚大夫,还担心赤脚大夫跟书生一起遇到什么事。她觉得两个人刚出了村子就看不到人影,肯定不是被一两个人劫走,而是有帮人在合谋做什么。只是后来并未听闻到什么事,所以也就渐渐不再去想,直到之前李刚跑回来,认出那个通缉布告上的赤脚大夫,李婆婆才醒悟当年赤脚大夫与骗书生的人是一路的,更确定他们是合伙作案,所以才跟李刚又强调说,歹人有同伙。”
李婆婆对那名书生多几分留心,那是她有一双活了几十年阅历丰富的眼睛,但是她一开始又没有怀疑赤脚大夫,是因为她毕竟不是擅于查案的人,没有足够的敏锐。
但这些话也足够明白一个事实,龙岩县的张路被骗到李子村,又被假张路做了手脚,之后掳走。
李婆婆说书生眼神不对,肯定是被下了药,这样在假张路掳人的时候就不需要动手,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人拐走,若是路上碰到什么人,见两个人同行相安无事,也不会觉得奇怪引人注意。
其中不明的是,张路被骗到紫金山脚下的李子村,是假张路早就设计好的局,还是他无意中发现只身前往李子村的张路,临时起意下手?
李子村的这对母子三年来相安无事,说明并没有人为寻找张路来过此处,那也是因为上杭知县没有受理张刘氏寻子案。上杭县与龙岩县相互推诿不作为,李子村母子当做是秘密守口如瓶,加上这个地方鲜有人往来,张路的去向便成了迷。
“实际上,张路来上杭县并不是真的为了看望夫子,而是来李子村讨债,作为外人他不知道紫金山发生的事,一路寻到李子村,结果被假张路用药掳走。假张路后来冒用了他的身份,那他是被掳到哪儿呢?二人用一个身份,另一个肯定不能存在,假张路不可能将他引到人多的地方作案,紫金山是最好的下手之地!就算张路暴尸山中,也难以被人发现。”
慕清颜确定,真正的张路最后落脚之处就是这座有着神秘传闻的紫金山!
“清儿,是你大哥回来了?”
老妪醒来,听得院中似乎有人,在屋子里问。
慕清颜回到屋子,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
“怎么?没有追回来那个混账?”老妪急着坐起身。
“大哥一路追了好几里都没见着人,可能是拐到别处了。”
“没人?”老妪惊了一跳。
欺骗李婆婆慕清颜也于心不安,可戏已经演成这样也只能再忍忍,估计李刚也快“逃”回来了。
她没有直接追问,而是用这种方式打探情况,一是给李刚一个教训,二是不想让李婆婆觉得她太关注这件事起了疑心,再就是以后万一有人逼问到,也不会被李家母子把他们多嘴的事供出去,有所暴露。
“阿嬷,您别急,我让大哥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慕清颜一边安抚老妪,一边回头跟周虎说,“大哥,你快去,再跑一趟!”
“好!”周虎又提着刀出门。
不一会儿,就听到李刚连哭带嚎地跑回来,“娘!娘!坏了!真坏了!”
老妪听到儿子的声音,总算放下心,可心里还有恼火,坐在床上没有理会。
李刚冲进屋子,扑通就趴倒在老妪跟前,“娘,他们找来了!他们真的找来了!”
后面跟着回来的周虎道,“我是在村子里碰到他,他说是被人绑了。”
李刚四十大几的男人,吓的屁滚尿流似得,“那人绑了我,问我知道多少当年的事,不说就要我的命,我都说了,后来那人出去办事,就把我丢在李风头家的废屋里,我趁他不在,好不容易才吐出堵嘴的干草,挣脱开绳子逃回来!娘,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追来灭我们的口?”
“你都说了?把我的话也说了?”老妪问。
“说了,都说了,我要不说,他就要杀了我!”
“你个坎大猪!”老妪气的拿拐杖戳李刚的肩,“他逼问你,你把那天你自己看见的事说了就行,我的话那是我看见我想的,你不说他知道?你要是不说,他们也就以为你只看到了那点事儿,你这么一说,不是让人清楚知道我们把事儿看的更明白吗?你这不是怕死,是嫌死的迟!”
“他……他他他……一个劲儿凶巴巴地逼我,逼得我实在没话说……”
“就你这猪脑子!怪不得当年能丢了红儿,怪不得逢赌必输,你这脑子!”老妪又连戳几下拐杖,“就是为非作歹你也不是那料!”
“娘,你就别骂我了!你老聪明,快想想,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要是发现我跑了,肯定会寻过来!”李刚哭嚎着,又转向身后的周虎,“还有你们,他们寻来你们兄妹也跑不掉,你们想想主意,要不带着我一起跑吧!这村子里没什么人,要是被杀了朝紫金山那边一丢儿,谁也找不着人,都做了孤魂野鬼!”
“都怨你,都怨你!”老妪气道,“你见着通缉榜文就见着罢了,吵嚷什么!通缉榜文就贴在那儿,他们做贼心虚能不留意?见着你这个李子村的人,能不逮住你问问?兴许他们本来就忘了,碰着你那么傻乐的劲儿,还能想不起来?跑跑跑,被盯上还能跑哪儿去!”
“阿嬷,这……”慕清颜故作不解。
“清儿,你跟你哥先走吧!”老妪挥挥拐杖,“不知道最好,少打听。快走吧!”
“阿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