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老妪继续驱赶,“已经被盯上,还能跑到哪儿去?老婆子我也活够了,这混账今日也让我彻底寒了心,有什么事,就让我们娘俩一起面对,自生自灭吧!真要有什么事,也就去见红儿跟他爹了!你们走吧,我们家摊上的事,不要连累了你们两个孩子,你们的娘还等着你们采药治病呢!走吧!今日有缘见到你们,让我也能体会一把做阿嬷的滋味,知足了!”
“阿嬷,我大哥武艺不错,让他去村子里留意点,要是碰到可疑的人就把他们引开,你们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去县衙报官吧,赏钱多少且不说,有什么事由官府照应也安全。”慕清颜提议。
假张路肯定是有同伙的,还不只是几个,而是隐在暗处的一帮人。她与周虎先一步碰到这对母子问到了三年前的事,但李婆婆说的也有道理,如今假张路上了通缉榜文,与他有关的人也肯定在盯着,说不准也有人注意到假张路当年留宿的这户人家。
那些人以张刘氏寻子为饵,实则是故意阻止他们留意上杭县,肯定更不愿让他们知道在紫金山脚下发生的事。若是他的同伙知道当年假张路掳走真张路的内情,心一狠,说不准真会将这母子二人灭口,图个干净。所以,眼下趁还没有人真正赶来的时候,让母子二人投奔官府去,天下之大无路可逃,能得衙门保护也算安全一些,如果把情况向官府禀明,也就失去被灭口的价值了。
“赶紧走!”慕清颜去搀扶老妪,“趁他们现在就有一个人,也好对付。报官之后,再要你们的命也没用,你们也就安全了。阿嬷,我送你去衙门!”
“我呢?”李刚可怜兮兮地问。
“你不是被人绑了?一起去报官!”
“好好,一起去!”
慕清颜让周虎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她送李家母子出了李子村,在路上,叮嘱他们一定要跟知县大人说明自己的处境,让官府慎重对待,最好是能连他们一起送到漳州府去作证。
只要到了漳州府,被韩致远见到,便能够从他们身上探到她与周虎的情况,知道这两人是被她送回去的,或许到时候还能问出红儿的事。
为免行迹暴露,这些话慕清颜不便直接跟李家母子说清楚,只是心底下有个盘算。
一路上,李刚都不住地朝后观望,生怕绑架他的人再追来。慕清颜知道这不过是做戏,暗自笑笑,心里祈祷不要真的好巧不巧的碰到什么意外。
没有碰到什么意外,反而好运的碰到一辆送货回城的空驴车经过,三人当做祖孙三代,求车夫稍他们一程,车夫也是人好,挺痛快答应。
三人在前面乘驴车走了,周虎顺着小道飞奔,练过功夫的两条腿跑起来快得很,追上驴车不在话下。
驴车驶到郭坊。郭坊是上杭县衙所在,是唐相郭子仪后人在上杭开基建村,以姓氏取名为郭坊村。这是慕清颜之前经过的时候在路上听人说的。
向驴车车夫道谢之后,三人赶在天黑前来到县衙。不过慕清颜没有随李家母子去击鼓,而是避在远处看着母子二人被叫进衙门。
李婆婆也不想让慕清颜摊上这些事,萍水相逢,能帮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知足,下了驴车就打发她赶紧走。
慕清颜见那母子二人平安到了县衙,便放下心,等着周虎追来,一起离开。
“周大哥,自李子村离开之后,驴车的车夫说要去钟寮场给人捎封信,我们沿着紫金山行了一段路,从另一个叫长溪的乡拐道回的县城。那段路你可追着过去?我见钟寮场看起来很红火,留在车上等车夫的时候,听李刚说钟寮场跟周围的一些村子合在一起,有金矿铜矿,还有炼铜炼铁的矿场。”慕清颜与周虎边走边低声道。
周虎恍然,“我就说驴车怎么拐了弯,害我担心,还以为你们搭了贼车!那地方好像是有什么,那些村子里的人都很戒生,我没靠近,直接路过追着你们走了。是不是那里的人有什么问题?回去再打听打听!”
“那里有采金铜的矿场,肯定戒备生人。李婆婆说,这才是紫金山名字的真正叫法。不只是说它在夕阳下,色紫若金,才叫紫金山,而是这座山里真的出金铜,所以自从紫金山出事之后,人们就只叫它金山了。”
“真的啊!这么大的事儿公子肯定知道,可没听公子提过。”
“因为之前在漳州的时候我们没有提过紫金山。我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山名是在登龙驿栈。”
“是啊。”周虎挠挠头,“那个时候都跟公子分开了,公子也不知道后来的事。否则就听从公子讲这个紫金山的事。”
“奇怪的是,紫金山出事的地方是在旧县乡地界,而钟寮场的金铜矿场都还正常无事,照样有人上山采金冶炼。难道这一大座紫金山脉,天生有偏,才溪乡那边产金铜,旧县乡这边就是被猛兽盘踞的死山?”慕清颜决定,“周大哥,我们今晚先在旧县乡找个客栈住下,多了解一下这边的事,明早再回李子村。”
“好!”
“你在路上没有发现有人跟着我们吧?”慕清颜要确定是不是有人已经盯上李家母子。
“没有。会不会是我们担心过头了?”
慕清颜低声道:“周大哥,你不知道。这个李婆婆他们家不只是三年前的事,二十年前也发生过一桩悲剧,兴许跟开元寺有关。”
“真的?”
“嗯。落下脚我告诉你。”
二人在语口渡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吃过饭后,周虎出外打探,慕清颜就在客栈外边走走。
语口渡是汀江支流旧县河上的一个渡口,由于之前曾在这边设过县治,延续下来几分繁华。天色已晚,站在岸边还能望到河上点着灯火的摆渡如梭般来来往往,不时传来笑语声声,都是乘兴夜游之人。
这让慕清颜不禁想起了那晚与韩致远在西湖上游荡的情形,虽无十分游兴,总有一分悠然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