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韩四很是懊恼，“我跟着那个明昌从城东到城西，又从城西到城东，两天下来只见他带着几个棍僧主动跑到那些死了人的家中，为死者诵经超度，其他什么都没见着！”
“表面上没有异常之处并不奇怪，你确定他们只是为死者诵经去了？”韩致远问。
“是啊。我确定他们只是诵经，在死者家其他什么事儿都没干。”韩四道，“难道他们知道我盯着，故意做戏给我看？”
“你对自己的盯人功夫有多大把握？”
“不低啊！我一直都很自信，如果面对面打，我打不过周虎，可暗中跟人……公子，夜灵这名号还是你给我取的，不至于跑到这漳州来就被人给一巴掌盖了吧？”
“从东到西从西到东，他们就这么绕了一圈？”
“不是一圈儿，是两圈。”韩四晃晃两根手指头，“每天都会这么绕一圈。”
“可经过府口街，上板巷，水德宫巷那一带？”
“当然经过啊，那是去东铺门的大路。”
“也就是说这两天他们曾经到过漳州府衙附近……”
“公子，你该不会是想他们跟漳州府衙里的人有来往？”
韩致远笑笑，“你可别忘了曾经的仁和县衙，还有隐在临安府衙里的杨风。他们要在漳州闹事，府衙里还能没个散气儿的？”
韩四一惊，“那公子可认出是哪个？”
“要我说，除了朱大人从尤溪老家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几个，其他原本在漳州府的人，不管看谁，都有那么点儿像。”
“廉辉？裴主簿？他们也在内？”
“不好说。当初你能想到临安府的老捕头杨风有问题？”
“没有，一点儿都没料到平日那般兢兢业业，为人正直的一个竟然是个大细作！”韩四压低声音，“说起这件事，我倒确实不得不佩服慕景彦，他才到临安几天，就识破了杨风。”
“这话，你等她回来亲口跟她说。”
“哼，才不跟他说，省的瞧他那得意劲儿，看到那小子心里就不舒服！不过公子，”韩四压着想要笑出的嗓音，“你没见，那小子装扮起女子来，比女子都像，周虎倒是不怕，哈哈哈——”
韩致远走在前面，唇角微微勾扬，眼底却装着几许忧念。那个丫头，现在不知怎样了？
“何四娘，你这是去做什么？”
刚到府口街，碰到何四娘带着几个弟子从水德宫巷那边过来。其中一个弟子见到韩致远就冲上前，“府衙停止派药，是不是你的主意？你使这种方法，利用百姓们去刁难开元寺，将百姓们的生死置于何地？”
韩致远负手走上前，“主意是我想的，朱大人也同意了。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谁知道你用什么鬼话说服朱大人！”
“也没什么鬼话，就是吃不吃药都一样，会染病的还是会染病，病死的还是会病死，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浪费钱财？”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状况，吃多少药都没用。可是那些大地主们怎么就没事？”何四娘道，“是不是他们掌握了什么有效的秘方？设法拿住他们其中的一个问问，为首的是姓庞的，不如直接从他下手！”
“这话你们跟朱大人说了？”韩致远问。
“朱大人不同意对那帮地主动手，怕惹出是非，无暇处理。”那弟子愤愤不已，“朱大人之前那般打压这帮强霸，现在却对他们如此小心，怕了他们！”
“何四娘也认同你的弟子们的话么？”韩致远看向何四娘。
何四娘道：“官府不合适做的，我们走江湖的可以代劳。大不了若有什么的话，朱大人连我们一起拿下，想姓庞的他们也不能拿朱大人偏颇包庇说事。”
“四娘，我们走！生病的兄弟姐妹还等着我们救命！”几个弟子催促。
“韩公子，告辞！”何四娘带人离去。
“公子，我跟去瞧瞧？”韩四随后问。
“嗯，只看便是。”
“知道了，公子。”
韩致远独自回到府衙，见有几名老者正坐在二堂，与朱熹交谈。
“各位先生，这位便是本府请来帮助处理漳州事务的公子韩致远。”朱熹向各位老者介绍，转而又对韩致远道，“这几位都是龙溪学宫与漳州府学的夫子，是受漳州百姓所托，询问情况。”
“晚辈见过各位夫子。”韩致远向众人作揖。
“朱大人，您在整个大宋都颇具名望，才学过人。我们漳州百姓对您这位知州大人极为欢迎，本想在您的带领下，让漳州换貌一新，可谁知会生出这些事端！可是，您身为知州，就不能自行处理，还需这么一个年轻人的帮助？”
“这位夫子，此言差矣。”韩致远接过那位夫子的话，“不是朱大人无力处理，而是漳州事关重大，事情繁琐，朱大人一人顾暇不及，所以晚辈才能有幸帮助朱大人做点事。”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听闻你说的话，给出的意见都成了做主呢？”另一位夫子质问。
“何出此言？”韩致远含笑问。
“停止派药的主意可是你出的？官府募捐不到药材，我们所有人可以一起想办法，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鸟儿。何况漳州出这么大的事，肯定已经上奏朝廷。”那名夫子朝天拱了拱手，“朝廷总不能对漳州百姓不闻不问，只要我们能等来朝廷的消息，情况必然好转，你这一停止派药，岂不是要断了漳州百姓的希望？”
有一位夫子接着道：“还有，说是吃药不顶用，那肯定是没有开对药方。都是住在漳州城，庞应和他们怎么就没事？难道老天爷厚此薄彼？不是！肯定是他们手中有秘方，对症下药！如果他们不肯吐露秘密，那就从严审问！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不理会他们呢？我问你，这个不理会他们的意见是不是也是你说的？”
“两位夫子说的是，这两件事都是我先提出来的。”韩致远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