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根本没有什么良药!庞应和他们没有染病,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条件与平民百姓不同,而自从聚善堂有人开始发病,那帮最怕死的地主们就下了圈禁令,不许自家的奴仆与外人随便私自接触,这也就避免了他们家的奴仆受外人影响,改变了这种生活条件。只要确定了二者之间的这种不同‘生活条件’,便能够对症下药,我们也就掌握了破解这股疫情的解药良方。”
“没有药,逼问药,不会有结果。”朱熹捋须摇头,心下了然,“因为没有药,也就不会出现妥协之事,庞应和即使扛不住也吐不出一个字,若是因此致死……”
“所以,我让韩四跟去可不是帮着何四娘问话,而是注意庞应和的命。这个肥头大耳的胖地主虽然很讨厌,但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朱熹道。
“朱大人!孙夫子发病了!”有衙差急赶着来报信。
韩致远道:“这就是第四条,本地书儒在府衙染疾,朱大人这位大儒寡不敌众,恐被孤立。”
“几位夫子之前安然无恙,说发病便发病……”朱熹目光沉凝。
“这倒不能肯定是在府衙里出的事,也可能是他来之前体内便存了病发的可能,而发病时间则正好算在这个时候。”
“老夫去看看!”朱熹不敢耽搁,马上离开西厅。
韩致远稍作休息之后,也离开府衙,刚出门,碰到两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衙差,“韩公子!”
韩致远打量了两个衙差一眼,“二位……是去派发张路画影布告的公差?”
“正是!”
“可有收获?”
二人摇摇头,“没有听说谁见过画中之人。”
“无妨,二位辛苦了。”
两个衙差跟韩致远打过招呼后继续朝衙门走,边走边聊着,“你说,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身中五刀致死,还是在语口渡那样的地方,怎么就能做的不声不响,不被人发现一点儿线索?”
另一个衙差摇摇头,“天下要是少发生点命案,就太平了!”
“二位公差。”韩致远把那两个人叫住。
“韩公子,您有什么话?”
“你们说上杭县那边发生了五刀杀人案?”
“是啊,公子。就在昨日午时,有两个人在语口渡的河上被杀,每人身中五刀,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身上。”其中一名衙差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一边回话,“却没人发现任何可疑,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上杭知县正在查。公子,依您的办案经验,您能想到凶手是怎样动手的么?”
韩致远笑笑,“只凭这么简单的说两句,我还真想不到什么。当时你们在场?多说两句让我听听。”
“我们当时在另外的几个乡查访,不在跟前,都是后来听说的。据说死的人之一是个牙子,另外一个人没人认得。身上都被用短刀插了五个血窟窿,把河水染红了一片,奇就奇在那血窟窿排列的整整齐齐,谁杀人还算着下刀的位置?”
“是短刀?”
“应该是短刀吧?听说五刀没有穿透,若不是短刀,便是没捅深,不过深浅也没关系,反正是把人给痛死了。”
“所以是,死者午时在渡河上中了刀,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之类,还被人连捅杀五刀,然后丢入河中,被人发现的时候,周围不见任何可疑之人?当时渡口一个人都没有?”
“有吧?语口渡那地方,就是一个小扬州,摆渡船没日没夜的多,就算午时人少一些,也该有人靠岸休息,杀人行凶那么大的动静,怎么能没人听到呢?遇刺的惨叫总该响两声吧?难道是一刀毙命?要是一刀毙命,那又怎么连捅五刀?一刀毙命也不应该啊,一刀他也只能杀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呢?难道凶手是两个人同时动手?可又怎么都是被捅了一样样的五刀?”那衙差费神的寻思起来。
另一个衙差笑着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呆子,在韩公子跟前装起神探!”
那衙差腼腆地笑笑,揉揉头,“让公子见笑了。”
“肯动脑筋是好事。”韩致远在衙差肩上拍了拍,“如果再想到什么,可以找我来一起琢磨,说不准上杭县的命案,就被你这漳州府的衙差破了。”
“公子在说笑吧。”那衙差越发的不好意思,突然脑中一过,“哦,对了,还有!”
“我说,公子夸你个肯动脑筋,你还真来事儿了?”旁边的衙差笑道。
“公子,我还想起来听到的一个情况。”那名衙差不顾同伴的嘲笑,一本正经道。
“哦?说来听听。”
见韩致远饶有兴致的在听自己说话,那衙差兴奋不已,“我听说,有人看到那个牙子出门去语口渡,跟发现牙子遇害中间隔了半个来时辰。”
“这算什么情况?这话我也听见了。”另一名压差道。
“这倒确实是个情况。”韩致远双臂环胸,“发现去语口渡,如果是上船,半个时辰够他们行驶很远,结果他们的尸首还是在语口渡被人发现?”
“是啊,公子,是有船发现河道中的血,然后捞出尸首。这人要是被刀给捅死,还捅了五个血窟窿,那血得喷出好多吧?那河面应该一下就红了,作案之后,肯定没多久就能被人发现。按那个时间算……当时语口渡已经有不少船开始在河道上划行,还能发现不了哪怕一点点可疑的动静?哪怕行凶的船影子总该看到吧?”
“所以说,凶手杀人的时候周围是安静的,而周围安静的时候应该是在被人发现尸首前小半个时辰,几乎所有船只都靠岸休息的时候。可是,这又与中刀毙命的喷血量不符,故而死者应该是先被用其他更隐秘的手段杀害,然后又后补了五刀,沉入河中,这也便能解释,为什么没人能听得到死者中刀的惨叫,除了一刀毙命,来不及惨叫之外,还可因为在中刀的时候他们已经死透!”
“对啊!”那衙差眼睛一亮,同时击掌,“果然是韩公子,一下就把疑点给捋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