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离破案还差的很远。只不过是整理了一下遇害经过,凶手是谁,该怎么查,还是毫无头绪。”
其实,这对于韩致远来说是个很简单便能料到的初步结论,他详细地询问衙差,是想尽可能的了解这桩案情的细节。
衙差道:“那是因为公子不在现场,我们也都是道听途说,影响了判断。”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向朱大人复命去,你也不要耽误公子做事了!”另一个衙差拽住这个正跟你韩致远说在兴头上的衙差朝衙门走。
“多谢公子!”那衙差还不忘向韩致远道谢。
五刀案,又不同于五刀案,因为这两个死者并非受刀致死,而且刀身也并未穿透死者的身体,只能说这是一桩类似的凶案。
韩致远想,这个时候在上杭县发生类似五刀案,是巧合,还是因为……慕清颜?
死的是个牙子?这个牙子有什么特殊?
韩致远改变主意,折身快步返回府衙,找负责兵房的书吏要了一份完整的福建路地图。
没有战事的时候,这种大面积的地图一般在州府不会用到,被压在卷宗最底下,书吏翻找了好半天才翻找出来。
不等书吏掸掉上面的土,韩致远便夺过去展开,平铺在文案房靠门口的空地上。
福建路境内一分为八:建宁府、福州、泉州、漳州、汀州、南剑州、兴化军和邵武军。其中建宁府最大,经略司、转运使、常平公事以及提刑司都设在建宁府治,福建路地方军左翼军驻泉州。
福州、泉州、漳州在一条沿海线上,隔海对着琉球,以泉州居中。汀州则在漳州西北上方,以龙岩县为界,临上杭永定二县。
慕清颜与周虎去的是上杭,而语口渡则在上杭县北的旧县乡,旧县乡原名就叫语口市,张刘氏说张路去拜访的那位老夫子便是旧县人,原来就在此处!
韩致远的手指落在旧县乡与才溪乡交界的位置,不想旧县乡与才溪乡一样,也贴着紫金山这座上杭县的屏障,而才溪乡他早有听闻,因为曾被郭福安在钟寮场设立官矿采金,朝廷的贡金与各处的用铜大多出于此。
紫金山……才溪乡……旧县……语口渡……韩致远脑中转了一圈儿。
临安案中曾用过大量胆矾,胆矾产自铜矿之中,还有其他的花销都少不了大量钱财,而追踪林家的生意往来又并没有查到不法买卖,只不过是个运送货物的掩护,那么他们必然有其他的赚钱手段……他只想到与漳州紧邻的上杭县是他们局外的利用之地,故意借用张刘氏若引若避的防备着,只顾琢磨上杭与漳州之间的联系,却忽略了上杭以北与长汀之间的这座紫金山!
如果他们用的胆矾并非采购,他们的花销也并非是靠做生意所赚,不论黑道还是白道走明路还是走私运,又怎能留下往来痕迹?
汀州上杭,为他们提供大量的财力,是他们图谋起事的根基,漳州只是他们凭各种布下的棋局!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即使借用张刘氏放迷雾做掩护,也绝对不会丝毫放松警惕,更不会轻信骗的了他。慕清颜与周虎去那里,必然险之又险!
韩致远攥起掌心,停顿片刻缓缓舒展开,将地图卷起交还给书吏。
州府兵房的这名书吏比龙溪县户房的那个尽职责,一直候在韩致远身边,收起地图,不忘问道:“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书吏?”韩致远问。
“有十年了。”
这位书吏看起来有四十来岁,瘦瘦弱弱的身架,像是随时能被风吹倒一般。
“这么久?”
“功名考不上去,能守着书吏这口饭碗就不错了。现在,我都这么大岁数,也没什么念头,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就好,就好啊!”
“那你比廉辉在府衙的时间还长。”
“论时年来说,我这个书吏是漳州府的老人,可是论资历……”书吏摇摇头。
“能够安于现状,未必不是好事。你对汀州那边的情况了解多少?”
“汀州?我知道那里的人抱着一座大金山,随便一个人上那金山一挖,说不准就挖着金子!不过这些年官府查的紧,不许民间私采金银,就算他们抱着金山,也没几个靠金山发财的。呵呵,这发不发财,哪能由着人想怎样就怎样?再说,发了财就能说这个人的日子过得舒坦?”
“是,穷人有穷人的乐子,富人有富人的烦忧。金山是大宋的财富,确实不可私人开采,官府的做法倒也没什么错。”
“民间百姓是不准私采,可官府的事就难说了……”
“这话……什么意思?”
书吏微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闪了舌头,赶忙摇头,“当我胡说,当我胡说。”
韩致远见状,没有再问。经过二堂,从一名衙差口中得知朱熹看望过孙夫子之后已经出门去了。
据说孙夫子高烧很厉害,已经把吴诚儒请回府诊看,暂时被安置在府后东偏院,其余夫子们则都在东厅等候消息。
韩致远来到府衙的东偏院,这是一处修建在府衙东后侧的一处小宅院,挨着知州家眷所住的内厅,只不过朱熹来漳州上任并没有带妻儿,内厅很是安静。
“诚儒,有没有问过孙夫子?”韩致远在院内等吴诚儒从屋中出来之后问。
“孙夫子在来府衙之前便有些头热,只是误当做赶路走得急所致,没有当回事留意。按照此时明显发病的时间往前推算,应该是在到达府衙之前半个时辰左右,身体开始出现异状。我询问过孙夫子,在那个时间之前,他曾随家人去天庆观捐资。”
“捐什么资?”
“就是之前说要捐资给开元寺上供的那回事儿。”
“那件事不是已经搁置?”
“给开元寺捐供品的事是搁置,可不等于捐资的事停止。只不过从佛门转到道观。”
“道观这是也横插了一手?”
“哪儿是人家道观横插,是一开始漳州的这些人就选了天庆观做捐资的地儿,在道观里给佛门设募捐箱,老夫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