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微微一笑，“你见到那个尾巴的样子了？长的什么样？”
“你不知道？”小风奇怪，“他不是你家的人？”
乞丐们一直都以为慕清颜是心血来潮私逃离家的小姐，尾随她的是她家的奴仆，估计这种事他们是从说书先生嘴里听多了。
慕清颜也不纠正，“我只是想知道是哪个家伙。”
总之不是那个仿若从月光中出现的中年男人，那个能够把韩致远骗到发怒的男子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如果是他，此时她定会等到他当面含笑对她说，除非他主动离开，否则她是甩不掉他的。
“那个人嘛……”小风想了想，“样子有点老，胡子拉碴把脸拉得老长，就像这样。”
小风说着，把嘴绷紧，捏捏下巴，又扯扯耳朵，“一对招风耳，这么高。”
见小风举高手比划，慕清颜已经想到那个人的样子，正是在武夷山天柱峰脚下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身边的风奴。
全赖那晚的月光还算好，朦朦胧胧之下看人的样子还较清，而且在西湖望湖楼，那人也跟她与韩致远同桌，虽然不做声响，样子还是曾留意过，两次见到，不得不加深她的印象。
“我知道了。”慕清颜道。
是那个中年男子身边的人，总比其他人要好一些。看来胡牙子二人的死还真是因为她，只不过仿做的“五刀案”显得太粗糙，不知道这般杀人又是什么心思。
小风朝慕清颜伸手勾勾指。
慕清颜会意，“最后一件事，先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等落稳脚，我就给你们另一半钱。”
“不是说这里安全么？”小风又不明白了，“你不是想赖账吧？”
“你们都没存心打劫我，我又怎么会存心赖你们的账？”慕清颜向前走。
“小风哥，她刚才又给了小四哥好大一块银子。”有个乞丐凑到小风耳边低声道。
“那怎么又要走？”小风跟上慕清颜。
‘案发’初始可以说安全，因为他一下想不到，但是过段时间就不敢保证了。我已经在这里避了一阵，该走了。再不走，说不准就又被尾巴缠住。去哪儿能够早点见到小四？”慕清颜停下脚步问。
“老黑在瓦口一带。”小风道。
“瓦口？是上杭行乐的地方？”慕清颜猜测叫这个名字的地方应该跟瓦舍或者瓦子街一样，勾栏之所。
“是，那里有上杭最大的勾栏，最漂亮的勾栏女。老黑就是在那里做买卖的。有的人弄了私货就找老黑搭路卖，有时候老黑也会给勾栏女介绍生意。”
“老黑这么有本事啊！”慕清颜一脸惊叹。
“再大的本事也都见不得光的。还不是有知县大人罩着！”小风不屑地啐了口，“要不是买通知县大人，就凭他手头走过的私货，放到现在朝廷严查的时候，早就该——”
小风在脖子上划了两下。
慕清颜跟小风他们一起往瓦口走，边寻问这位老黑与上杭知县的情况。
“知县大人他……贪赃枉法？”
小风看了眼慕清颜，“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大不了我多给你钱。”慕清颜故作好奇地追问。
“你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对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啊？”
“所以我才想出来转转，再说我也是初到上杭。”慕清颜双手抱拳，清清嗓子，“今日我有幸遇到你们，就全仰仗请教你们了！”
见自己被这般看重，乞丐们也很得意。
小风挺起脖子，从上到下扫视慕清颜一番，“听你说话口音就知道不是我们这边儿的人，其实你真不该甩开你的那条尾巴，有他在还能时时盯着你，保护你。这江湖可不是好闯荡的，险恶啊！别看这上杭人过得安安生生，背底下有多黑，你知道？”
“啊？”慕清颜故作被惊到。
小风摆摆手，“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风哥，这个姐姐挺好，你就给她仔细讲讲，别让她走错路。”最小的那个乞丐道。
“好吧，算你好运碰到我们，我就给你讲讲，不过你可别回头跟人胡说，小心被人割了舌头！”小风连说带吓。
慕清颜点头，“我知道，守口如瓶嘛！我是出来玩儿的，可不是跑出来惹事的，懂得这个道理。”
“看你倒是挺精明。”这个叫小风的乞丐确实真心承认，“我就简单跟你说。这衙门么，向来是没钱少进的地儿，碰到好一点儿的，少花点钱财打点也就是了，碰到狮子大开口的，不把你榨干就别想完事儿，就算榨干，也不见得最后是向着你，除非你保证你被榨掉的钱财比别人多。”
“那上杭知县算什么？”慕清颜问。
这种说法，她在襄阳的时候也听过，襄阳府治下有的父母官就做的很差劲，对小风的话她并不奇怪。
不过她原本以为，碰到知州传下的通缉令，身为知县总该认真对待，毕竟这也关系到他的办事能耐，查到通缉犯的线索对他也有好处，总不至于将上门报案的李家母子往外推。
但没想到！上杭县衙的后门竟然为歹徒敞开，视通缉令于不顾，将报案人残杀，伪造命案，还在义庄设饵等着抓她这个与报案者有联系的知情人！
现在可以肯定，如果在上杭这块地方有什么，这位无法无天的上杭知县肯定也身在其中。所以，小风提到了上杭知县的黑幕，她不可能不追下去。
“上杭知县嘛，算是还好一点儿吧。”小风想了想，“一般花钱打点的还都能得到满意的处理，不算太宰人。”
“那没钱打点的呢？”
慕清颜暗自冷笑，不太宰人，可是杀人呢！
“没钱打点还指望什么？这不就是做买卖，没钱当然什么都捞不着。”
“那你说上杭知县跟老黑之间……”
“这个老黑……在上杭，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去找他，钱财使够了，肯定能摆平，比直接闹到衙门去还管用。老黑或者不接你的礼，接了就肯定替你办到。知县大人要是有什么难事也会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