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就像从暹罗国一带传到琼台的‘金枕头’,也叫麝香猫果,味怪臭难忍,但有的人他就喜欢吃,就爱那口味儿。”刘掌柜打了个听起来很有见识的比方。
慕清颜对什么怪臭的金枕头不感兴趣,她只知道,那个大汉收购败酱草肯定跟漳州的疫病有关。
她现在可以连串成一条线。
查真假张路寻到紫金山脚下的李子村,李婆婆跟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因知道一点儿旧事投案丧命,而她因为跟他们的联系也被盯上。
跟张路有关的人就是当初制造临安案的幕后,所以在李子村遇到的蒙面人跟上杭知县也必然与这个幕后多多少少有关,漳州的鼠患明显被人控制,进而促发疫病,这边刘掌柜一边倒卖防治疫病需要的药草,一边又倒卖败酱草,而这些败酱草便是被李子村碰到的蒙面人买去的,一条线便绑成了一个环。
败酱草一定在其中起着重要作用!听那人说要把所有败酱草都收购的意思,他是要让市面上的药铺都没有这种药草可卖,如此“狠绝”,肯定是这样一来会掐住什么关键部位,也许是蛇的七寸也不为过。
七寸……便是命……莫非这败酱草可以扭转疫病的发生?
慕清颜见刘掌柜是真的不知道内情只知发财的主儿,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要紧的东西,再怕多问引起怀疑,买好药后便迅速离开药铺。
虽然刘掌柜的消息都是从小风提到的那个老黑那里搞到的,可是寻找周虎,追踪这些败酱草的下落还是跟着那个买药的大汉比较直接。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去撞老黑的霉头。
而且……
慕清颜看看身上穿的衣衫,如果老黑是小风所说的那么厉害的个人物,如果上杭县衙的人要抓着她不放,说不准也会从老黑那里买到她的消息,毕竟她跟老黑虽说素未谋面,可之间的关系还是很近的,不过就间隔着几个乞丐而已,很容易就能知道她的这身打扮。
想到此,慕清颜先寻了家估衣铺,挑选了身本地族人的姑娘所穿的特色服饰,又买了些梳头的饰品,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又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一番。
红绳缠着辫子盘绕在头上,额前分出一点刘海,再依着她们的装束套上凉笠,笠沿垂下五彩布条,不仅为了装扮,还能够将头半遮一些。再配上红色镶着彩边儿,又绣着各种漂亮图案的衣裙,俨然成了本地生长的小姑娘。
把换下来的衣衫烧掉,提上那把装腔作势的剑重新上路,经过一家刀行,见有处理残次的剑鞘,便买了一套,把原来的替换掉。如此一来,便算是从头到脚所有行头都变换了。
这个时候,拉药的马车早就走远,为免被人起疑,慕清颜也不方便打听,看看天色,想到马车驶往的方向,她决定再回到县衙转转。
果然,那辆马车停在县衙附近。车夫坐在车板子上养神,两个随仆模样的人,也就是之前在刘掌柜的药铺搬草药的帮手在一边无聊地走动。
估计是已经在上杭转了一大圈,把其他乡里的药草都收遍才来到县治所在的郭坊,最后收走刘掌柜手中的货,完事之后,来县衙跟同伙接头。
知县大人正在衙门大堂审案,不少人都在门外围观,听人议论,正是那几个丢女儿的人告到了县衙来,陈牙子跟语口渡里长也被传到大堂上受审。
不一会儿,那个收药的大汉先从衙门里挤出来,候在马车旁的随从迎上去,“什么情况?”
那大汉坐在车夫身旁的车板子上,“胡牙子被杀,那个丫头被人救走,到现在还没消息。”
“这下五哥可是摊上麻烦!是他把那个丫头送到胡牙子那里。”
“以为跟平常一样能赚个酒钱,这酒钱可是赚大了!”
“爆出胡牙子他们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个丫头知道了李子村的事,要是找不到,主人肯定饶不了五哥。”
“卖了那么多次人,谁知道这回出了事!那么多人都没个救,偏偏这个丫头命好!”
“不是命好,怕是鬼命!还有个女叫花子,说是看到那对母子进了县衙的门,向衙门的人问东问西,也是有鬼!你们三个留下一起帮五哥找人。”那大汉把车夫赶开,自己驾着马车走了。
朝衙门走去凑热闹的慕清颜经过他们附近,隐隐听得他们几人低语,不是十分清楚,只有最后一句真真切切的收进耳中。
能够猜得到,胡牙子死,她这个曾出现在李子村与他们面对面的人失踪,肯定引起他们的警惕。
看着那一车败酱草随马奔去,慕清颜不敢追,也追不上,攥着手中的那根从刘掌柜药铺抽走的草药,绞尽脑汁。
如此重要的消息,怎么传回漳州?
她要是走了,这边的线索便没人跟。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这根草药自己飞回到韩致远手里?
“大人!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帮我们找回女儿啊!”
有人哭哭嚷嚷地被衙差送出衙门,听这恳求就知道是那几个为找女儿闹到县衙大堂的人。
从早上到傍晚,他们找到陈牙子,又找到语口渡里长,最后跑到县衙来告状。不知道知县大人是什么态度,反正这几家人都被打发出县衙,没个着落。
其他围观的人见已经退堂,也都摇摇头跟着散了。
“你们先回吧,大人回头再严审陈牙子跟里长,有消息通知你们!”送人的衙差道。
“那胡牙子死了,我们的女儿可不能有事啊!知县大人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苦主不愿离去,依旧一步三回头朝大堂不停地作揖。
“大人不是已经接下你们的案子,让你们回去等消息?现在县衙一下接了四条命案,大人可忙着,你们想要大人能够静心查案,就不要吵闹大人,大人心神不定,没法想问题,对你们也没好处!”
“是,是,草民明白。”
一干苦主出了县衙大堂,相互望望,根本无心回家。男人们还在硬撑着,女人早就哭的撑不住,哪里还有走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