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我黑爷这里,嘴硬可没好果子。阿奎没告诉你吗?”老黑抬手,拨弄慕清颜凉笠上的彩布条。
慕清颜一动不动,任由老黑的手在额前晃,“不管我怎么威胁,你这伙计就是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很无奈,若不是我手中的剑很没用,早就直接结果了他性命!”
老黑背负双手,挺了挺胸,“这倒更让我奇怪,你拿着一把假剑,又看起来真不懂武功,凭什么替人做事?是哪个眼光独到的选择用你?哦,还有,杀死胡牙子的是什么人?”
“五刀工整排列,黑爷也是老江湖了,不知道?”慕清颜试着问。
“传闻中的五刀会?”老黑果然知道这个被韩致远好不容易才查到的一点儿线索,“不像,这五刀工整是工整,但跟传闻的五刀案大不相同,我认为是冒充的,是你的同伙?也不太对,听小风说你让他帮忙甩尾巴,说明还有人盯上你,又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有点乱,你给解释解释?”
“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反正是条尾巴,就甩了。”
老黑摸了摸下颚上几缕稀疏的胡子,“我想起来了,你被五子抓走,还有个你的什么哥哥也被抓走,那个是你的同伙吧?”
“谁是五子?”慕清颜卖起糊涂,“哪儿来的什么哥哥?”
“你不是被五子抓走卖给胡牙子的那个丫头?”老黑眯眯眼。
“黑爷在说笑吧?我怎么会被人贩子给卖掉?”慕清颜不承认。
她若是承认,周虎那边就不好应对了。
“黑爷,这个简单,只要让五哥见过,就知道是不是!”彪子又在卖好。
“好啊,我倒也好奇起来。”
“黑爷,从楼上茶间发现了烧成灰的纸,还有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木板。”有人从二楼跑下来,用木板托着纸灰呈交给老黑。
“这是什么?”老黑凉飕飕的目光投向阿奎。
“我不知道。”阿奎矢口否认。
“一张不该被人看到的纸而已,正好借茶馆的火烧了它。木板是我带在身上备用的。”慕清颜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老黑将木板上的纸灰扇飞,翻来覆去打量木板,“这能做什么?”
“用得着的时候自然就有用,用不着也就是一块废柴。既然被你们拿去,烧了便是。”
“黑爷,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彪子问。
老黑看了两眼没看出门道,丢给他,“你去查。”
“是,黑爷。”彪子兴冲冲地接过木板,当宝贝似得跑一边琢磨去了。
阿奎低头冷笑。
“烧掉的是什么东西?”老黑踩在纸灰上,脚尖转了半圈儿,就像是碾死了一只虫子。
“我不会说的。”慕清颜回答的挺老实,“黑爷,如果我都说了,自己才会没命。”
“你要嘴硬,黑爷马上就要了你的小命!”旁边有人挥挥拳。
慕清颜斜唇浅笑,没有搭话。
“小姑娘,你是打算自己把身上掏个干净,还是让我的人帮你搜身?”老黑看样子还是好脾气地商量。
“我身上没有其他东西可掏。”慕清颜注视着老黑,“黑爷若不信,还请找个阿嬷阿姐来。”
“你若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我的人亲自动手。”老黑的脚又在地上碾了半圈儿。
慕清颜咬咬唇。
时间也拖延的差不多了,该有反应了吧?难道还要让这些男人在自己身上撕扯不成?
“小姑娘,我的耐性可不是任何时候都有。”老黑退步。
旁边的人准备上前。
“哎呦!”其中一个人腿突然发软,闪了下腰。
接着,一个接一个地软倒。
“黑……黑爷……”正拿着木板解谜的彪子也头晕眼黑,冲着老黑这边招手,却软软地抬不起来。
老黑阴鸷的双目像是藏了只秃鹫,眼睁睁地看着茶馆里的人,连同阿奎在内全都倒下,而自己也已支撑不住,“你——”
为人几十载,活了大半辈子,不想今日栽倒在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手里!
茶馆里没了动静,阿奎悄悄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你这药还真强,连处处防备的老黑都中了招。”
“是挺好用。”慕清颜也承认。
这是吴诚儒在临行前交给她的。
吴诚儒说,一个不懂拳脚功夫的姑娘,出门在外肯定得有其他防备,不使要人命的毒,让人失去抵抗力的药可离不了,带多不好藏,其他的也不方便用,就给了她两块冰片似得玉胶样的东西包在油纸里塞入靴靿中。
需要用的时候将其中透亮的那块撕下一小片,或溶于水,或点燃当熏香般用法,无色无味,却能将人迷昏放倒,是吴诚儒独门调制晾晒的固状蒙汗药。
而另一片乳白色的是解药,提前服用半个指甲盖大小,保证脑清目明,不仅能够防备在自己动手的时候弄晕,还能够防备中了其他人的蒙汗药。
慕清颜先让阿奎烧壶茶水做借口,然后将烧着的木炭放在茶馆堂中角落,又把一小块玉胶片放在通红的木炭上,让它慢慢地烧化。同时二人都先吃了解药。
如果出门没有被人堵住倒罢了,若真被抓回茶馆,只要静静等待就是,这种时候,事情往坏处想没错。
窗子原本就都还关严着没有打开,阿奎又把茶馆的门上好栓。
慕清颜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然后蹲在老黑身边,在他身上仔细翻看。
“真不知道该说是你给老黑送上门,还是老黑给你送上门。”阿奎看着面前的女子。
十六七岁,那时他也才跟随老黑,可她的身上却有他那时没有的胆量,不,现在他也没有。
“谁把谁弄倒,好处就是谁的。”
慕清颜从老黑袖子内兜里掏出个布袋,打开见里面只有铜钱跟碎银子,顺手塞进自己怀里。
阿奎轻笑,“呵……老黑被人打劫,醒来之后他非得发疯不可!”
慕清颜继续在老黑身上翻查,“事情闹到这一步,你可有把握还跟着他?”
“真要跑了才是不打自招。”阿奎盯着失去知觉的老黑,“你为什么不杀死他来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