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熟,你又如何肯定?”
“没有内贼掩护,往秘井里送人怕是不容易吧?当时秘井水道可是被封死多年,之后才被府衙的人撬开,在这之前,出入只能通过禅房,而且是慧新住的地方,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多少?”
“这只能说是对方能耐大。发生那么大的事,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
“还有昨夜开元寺的行动,慧新下令突袭天庆观已经算是非常快,可天庆观的人还是抢夺一步占了上风,若非有人提前透露消息,难不成他们不眠不休时时刻刻都在防备这件事不成?慧新肯定也觉察到问题,不过他还没有通知你,因为他不知道该信谁。所以我认为,慧新会暂时将行动暗压,若想有什么联系,你最好直接找慧新,中间不要经过任何人。”
“现在我也没办法见到住持,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除非他主动见我。”
“那就没办法了,慧新若是连你都怀疑,肯定不会让你知道他现在的藏身之所,你也只能等着。”
“你认为住持会暂时按兵不动?”
“不然呢?再接再厉做点什么,继续送人头?”
“所以,你不是不想利用开元寺,而是怕被内贼识破毁了你的计划。”
说到这里,廉辉才明白,韩致远不是真心不去理会开元寺,而是不得不暂时放弃利用。
“是怕毁了我们的计划。”韩致远纠正,“这是你弥补过错的时候,也是向慧新证明自己的时候。”
“证明我不是内贼,却是被你利用?”
廉辉当时听到韩致远的话很想笑,笑自己竟落得如此可悲。而此时他望着明昌的身影渐渐消失,更觉得自己就像是条丧家之犬。
他潜在漳州府衙为开元寺当见不得光的暗鹰,到头来计划出了差错,最先被怀疑的却是他,信任是如此的单薄。
再看韩致远,就算如今处境不好,因为何四娘的死落个不是,成了被迁怒的罪人,可朱大人还是信任他,借吴诚儒去天庆观的机会询问他的意见,将他当做得力的师爷般看待。
廉辉的目光幽暗下来,不见平日的干练精神。
韩致远说慧新住持为免再被人坑害白送人头,会暂时压下计划,可是明昌却来告诉他慧新住持不再忍耐,决定下手,而且为让他证明自己,派给他的任务是杀掉朱熹。
究竟是韩致远想错了,还是……这个时候,谁在推人向前,谁就有问题?他没有办法直接联络到慧新,也就只能听信明昌一人所言。
算了,稳妥一些,他先不告诉任何人当下他在做的事,待将迟滨等人拿下,揭破何家拳馆的黑底!
午时,天庆观。
铁钩在秘禀跟踪吴诚儒,从府衙打探到的消息。
“他们已经知道败酱草?”迟滨又是意外。
铁钩道:“是,吴诚儒一回到府衙,朱熹就下令寻败酱草,他那两个亲随在城中转了一圈,必然一无所获。然后就派其中一人八百里加急奔赴出城,去泉州福州以及建宁府寻药。不过放心,再快的加急也完不成任务,让朱熹空等几日消息!”
迟滨点点头,“然后朱熹就去找庞应和募捐?”
“是的。朱熹想拔庞应和那帮人的毛,这就是韩致远出的主意?”
“听你这么说,”迟滨想了想,“韩致远似乎也没有跟吴诚儒交代什么要紧事。”
铁钩道:“他们都知道败酱草的事,还不要紧?”
“嗯,对他们来说确实要紧。吴诚儒回到府衙之后才开始寻败酱草,之前没有任何动静,说明就是跟韩致远见过面之后才知道这件事。难道……韩致远比吴诚儒还懂药?吴诚儒把毒香与石膏的混合物给他,他就知道该用什么解?”
迟滨猜测,吴诚儒借诊病悄悄给韩致远看的东西是毒物,许是一代名医丢不起面子,才不想让人听到他在求教韩致远?
“那小子真这么有能耐?”铁钩歪头问。
“能破了临安的局,怎能没有本事?”迟滨双目沉沉地望着前方。
“那怎么还让他踏入漳州?这岂不是引狼入室?”铁钩不解。
迟滨的眼睛里渐起一片阴鸷,“主人要让他身败名裂,与漳州一起为我们死去的人陪葬!”
“对,让他陪葬!”陈正走过来,“对这种人,最大的报复就是令其身败名裂而死,才能够死不瞑目,不得超生!”
迟滨拍拍陈正的肩,“你大哥不会白死。”
“还有慕景彦,就算化名井彦我也知道是他!”
由于愤怒,陈正的眼眶看起来也在颤动,“是他揭破了我大哥带队的船,他也是害死我大哥的凶手!”
迟滨道:“他不止害死陈立大哥,他就是韩致远的帮凶,我们那么多人死,跟他也脱不了关系。秀娘就是死在他的眼皮底下,还有杨风,就是他跟赵扩设局才令杨风落网!这个人,必须死!”
“对了,慧新那边的人可有消息?”陈正稍微缓和下情绪,问。
“廉辉想直接见慧新,被拦下。”
“天庆观出事,慧新肯定怀疑他的消息。”
“不止慧新,朱熹那边也早已经怀疑他,四娘死前就曾提点过他们。说他传的消息有问题并没有冤了他,无心之失也是错。”
“可这么一来,就算他追到平云货栈,不也没用了?慧新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传去的消息。”
“所以他才想直接见慧新解释说这件事,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那平云货栈现在就让他一个人盯着去?”
“这也可惜了,我们得帮帮他,毕竟他也是开元寺的人。”
迟滨眼珠子转来转去,盘算着。
铁钩有些急躁,“过去这么长时间,韩四做的那些暗记还没动静!搞什么鬼!”
“会不会我们的人看走眼?还是被他们发现了?”陈正猜测。
“你对平云货栈的人做事还不放心?”
陈正动动眉头,没有说话。
“彻底毁了廉辉,让人都看到廉捕头的真面目,看到他做的事,这个时候他就代表了开元寺,让他向开元寺好好的证明自己是多么忠诚!”迟滨有了决定,“谁能知道,那只红鸽子是真被他追到的,还是他本来就知道鸽子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