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小王不得不说，你与致远一样命大。”
“韩公子也曾为殿下冒死吗？”慕清颜轻声问。
“致远为的是大宋。”赵扩目光紧凝。
慕清颜抬眼，“在殿下心里，帮助殿下就是帮助大宋吗？”
“帮助小王，不一定是帮助大宋，但帮助小王，对大宋的社稷更有利。小王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小王付出过的人。”
“知道了。”
“来来来，让老夫赶紧瞧瞧，有没有受伤？身上哪儿不舒服？”
吴诚儒听闻慕清颜回来，顶着三更天从聚善堂跑到府衙。
慕清颜转向吴诚儒，“吴叔叔，我没事，还要谢谢吴叔叔交代给我的东西。”
“来来，让老夫给你把把脉。”吴诚儒扯着慕清颜走开。
朱熹让人把慕清颜与留小婉安置在东厅。
吴诚儒给二人都做了检查，确定只是身子虚弱之外没有大碍，不论是对慕清颜，还是留小婉都放了心。
一个是他看做亲侄女儿的姑娘，一个是留相的孙女儿，不管感情还是身份，那都是伤不得的。
梳洗一番，吃了些东西之后，慕清颜就睡下了，醒来之后已到巳时，日上三竿。
见房中备的是女子衣衫，便找人从西厅偏厢房中取来了她的包袱，捡了身家仆短褂换上。
朱熹一直等她醒来之后才叫她到书房问话，赵扩也在，见她又着粗布短褂，倒也没说什么。跑腿办事的话，确实这身打扮利落些。
常荣寨的情形，嘉王府的护卫肯定都已经回禀过了，慕清颜与留小婉只是各自说了下韩四与护卫等人没有赶去之前的情况。
从钟寮场的集市到被关进常荣寨的暗室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慕清颜的话不过寥寥几句，顺带说了下周虎遇到的情况，留小婉则把自己被劫走之后的情况又讲了一遍。
提到死去的留冬，留小婉忍不住泪水涟涟。赵扩保证，会好好体恤他的家人。
相对于死去的一条命，也只能是钱财上的弥补。可慕清颜想，如果自己死了，或许倒是便宜了襄阳的那位想要把她卖给老光棍的姨舅母了。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应该提前留下一份遗书，将赏银留给最需要的人？
真是想多了，慕清颜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笑了笑，眼睛的余光不小心落在赵扩的眼睛上，转瞬敛起笑意。
赵扩的视线徐徐从慕清颜身上移开，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子还有什么心情笑得出来？
“你们似乎少说了一个人。”赵扩打开折扇，轻轻地摇着。
他的护卫可没有少报任何一个人，岂能瞒得了他？
留小婉悄悄看向慕清颜。
打退狼群之后，慕容寅晟就离开了，可与狼作战时，嘉王府的护卫是亲眼看到的，怕是瞒不住了。
赵扩继续摇着折扇，“他是谁？”
见慕清颜迟迟不出声，留小婉向赵扩屈了屈膝，“回殿下，是位出手相救的恩公，不知身份。”
“留小姐不知道，小王不奇怪，小王问的是你，慕景彦！”赵扩合上折扇，扇柄翻转，指向慕清颜。
慕清颜抬眸看向赵扩，“我只知道，他叫慕容寅晟。”
而且，肯定是个假名。
慕容寅晟，慕容是“慕”姓最开始的源头，寅晟……隐身……慕清颜不相信那人真叫此名。名字无非是个代号罢了，省的以后提到，只能用那个人，那个中年男人，那个大叔来说。
“慕容寅晟？倒是跟你慕家颇有渊源。”
“他说叔父对他有恩。”
“所以慕成安救过一名杀人案犯？”
“叔父绝非为了包庇他。”
“那么，你倒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他为了救你不惧狼群？”
“我也想知道。”
“朱大人，致远交给你的那把刀呢？”赵扩询问朱熹。
“殿下稍等。”
朱熹让朱义将刀取来。
那把弯刀就被他放在大堂案桌下，一个一眼能够看到又令人想不到的地方。
“这把刀是在开元寺慧新的方丈寮暗格中发现，但却疑似刺杀你那位假叔父的凶器。”赵扩示意朱义将刀拿给慕清颜。
慕清颜接过刀抽出刀鞘，见刀宽五指，长约二尺至二尺半，浅弯状，确实与五刀凶器吻合。
“殿下，明昌亲口说，三十年前和州梁家堡五刀命案是慧新做的。”慕清颜将刀送回鞘中，还给朱义。
“所以，你不认为此人与开元寺的渊源也颇为深厚么？”
“他们不是一路，否则他就不会对开元寺的人下手。”
慕清颜能够感觉到慕容温润平和的外表下覆盖着的邪气，但也能体会到他的身上藏着正气，哪怕只是一点。
赵扩冷哼，“下手？你见他亲手对付过几个开元寺的人？杀掉那个叫胡牙子的，是为了保你脱身，跑到常荣寨，那是为了救你，除此之外，他哪里还对付过开元寺？”
“但是，他也并没有帮过开元寺。不论是临安案，还是到目前为止的漳州案，他没有帮过任何案犯，也没有阻止过韩公子出手，他卷入的案子是伪造了叔父的死，杀了绑架我，偷我包裹的人，不论是救我，还是拿与我相关的人犯案，问题都在我的身上，与想要毁掉临安与漳州的案犯不同。韩公子曾视他为一争高下的对手，若他想要做的更多，韩公子办事便不会顺利。”慕清颜毫不退缩地迎视赵扩的眼睛，一句句缓慢而又清晰地说道。
她也知道她说的并不完全对，因为慕容曾阻挠她查出究竟是谁冲着叔父的东西一路追她而来，他是在阻止一个真相的揭露，但他确实没有参与临安案与漳州案，可他身边的风奴又确实说过杀赵扩之类的话。
关于慕容究竟是什么人，她可以与韩致远一起去查，但不愿跟赵扩谈论。
“小王还得感谢他袖手旁观不成！”赵扩声色一凛，帝王之子的气势浑然而生，漳州府衙的一座小小书房，好像成了金碧辉煌的宫廷大殿。
留小婉紧张地看了眼慕清颜。
慕清颜缓缓垂下眼睑，向赵扩拱手，“嘉王殿下，我还有事要做。回来之前韩公子交代，要我去趟开元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