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就是换了身行头而已,有什么差别?”韩四也在帮腔。
“周大哥,我做苏清儿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觉得怎样?”慕清颜作势朝周虎肩膀上捶了一拳,“我不管啊,我可是永远都叫你周大哥的!”
周虎脸红到了耳根,抬手挠挠头,“我……我是见到姑娘就别扭,一听说你是真姑娘,心里就发毛。”
“周大哥,你真不讲义气!”慕清颜气得变脸,“称兄道弟还有偏见,男人女子有什么区别?小看我们这些姑娘家是不是?”
“看,你井盐兄弟生气了。”韩四在周虎跟前咬耳朵。
“不是不是!”周虎赶紧摆手,“我真把你当好兄弟,你别生气。我会慢慢适应,大不了……大不了就当你还在故意改扮做事。”
见周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旁边的留小婉都忍不住掩口笑。
几个人正说着,一个陌生男人朝他们走来,很熟稔地双手分别搭在周虎韩四肩上,“你俩当街拉拉扯扯做什么?”
“帮周虎认亲呢!”韩四继续开周虎的玩笑。
“留小姐,慕姑娘。”那个男人向留小婉与慕清颜一一拱手打招呼。
留小婉颔首回礼,“吴将军。”
“你是……吴伯的儿子?”
慕清颜想到这个身份,但不太敢确认。
这人的面相虽然没有吴伯那么老,可也看起来不小了,与吴伯很是相像。假扮吴伯送齐山上路,难道现在还没有卸了伪装?
“没错。”吴峥扯了扯胡子。
“是不是把慕姑娘给吓了一跳?”韩四笑呵呵,“吴峥长的就是这样,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都快赶上吴伯了,在生人跟前,白白占了辈分的便宜。”
“吴将军是受苦太重吗?”慕清颜问。
吴峥笑道:“如果你指的是练武,那就不叫吃苦。”
“是,那是自作自受!”韩四道,“当年吴峥搞到一本武学秘籍,没日没夜的痴练,结果不知道哪儿出了岔子,闭关练了一个月的武,人也一下老了许多,吓的吴伯赶紧偷偷给他把那本秘籍给烧了,可人还是继续老,四处求医也没得救,短短一年就老了十几岁。现在倒是正常了,我还以为他很快就要到七老八十的样子。”
“不过就是老的快了点,人又没病,把我爹给吓得!要是那本秘籍还在,我肯定武艺能练得更高。”说起这事,吴峥的后悔之处永远在失去的那本书上。
“继续练,怕是你早就老态龙钟走不动喽!还想着更高。真不知道你从哪儿倒腾来那样本怪书。”
“我不是跟你说过,就是半路上捡的,我看那里面的招式很精妙,就跟着学练,那本来是天上掉下的宝贝,就被我爹一把火给烧了!”
慕清颜听着他们的话,也不知是真还是开玩笑,反正看吴峥的面孔,倒是挺不可思议。
后来,韩四催着吴峥回府衙休养身体,慕清颜想自己也着实没什么去处,估摸那些上杭来的人见自己不在应该也走了,便和留小婉一起与他们返回府衙。
法济寺。
功德堂前,韩致远与主持净玄并肩站立。
堂内的火已经熄灭,墙壁都凉透,为了稳妥,打算再让吴诚儒配些药粉从排气管孔投进去,保证里面的瘟虫全部死去。
功德堂内存着多家骨灰,已经混乱不可收拾,只能一起埋葬,造一座群葬墓,具体怎样做,那也是后事。
净玄听韩致远讲述对八十八年前发生在开元寺里的变乱推测。
清远之子田荣利用博得一得大师的信任,混入开元寺中给全寺僧人的食物中下了毒,之后交由清远控制。
开元寺中发现的那口秘井是借水掩盖内外相通的密道,清远在外聚集的贼人便藏在那里,暗中来往。
一得大师为了全寺上下一百多条僧人的性命,不得不屈从清远的安排。
清远利用登高山那座亭台上的两孔泉眼下毒,又将捕获的大量老鼠杀死丢弃在亭台上,假造鼠妖祸乱的假象,编撰妖眼一说。再借一得大师的功德,镇压妖眼,让世人更加信奉开元寺,帮助之后清远得到的开元寺积累大量的信徒人气,且以功德香火钱的名义收敛钱财。
一得大师自知犯了不可饶恕之大戒,在“镇妖”之时留下遗言,以往生为借口,希望他的师兄时任法济寺住持的一空能够送他一程。因为他知道开元寺已成罪恶之地,不想将自己的尸骨留在那里。而他想必在做那件事时也已经存了死念,打算在救人之后离开,做好下地狱接受惩罚的准备。
可是众人无法理解他的意愿。田荣依照他的遗言将其送到法济寺,一空住持为他举办了超度法会之后,将火化的舍利又交给了他们的师弟,也就是后来的开元寺住持空得收回开元寺舍利塔,清远借此还修建了一块暗含机关的石碑。
当然,在一得大师圆寂前,清远从未对众露过面,直到事情都办完之后才以云游的和尚在开元寺落脚,以随空得修行之名留在寺中,看起来与所有事都无相干。
一得大师自然不是真正圆寂,而是死于清远等人之手!
一得大师以为自己的屈从能够换开元寺上下一百多人的性命,结果那些被下了毒的僧人并没有获救,全部毒发。因为人数太多,根本没办法悄悄焚化,清远只能安排人通过秘井水道送入竹林掩埋。这便是竹林藏尸的根源,那些被验出是中毒的尸骨全部都是八十八年前冤死在开元寺的真正僧人,而这些人在被埋葬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并未完全断气!
而在此之前,清远已经秘密让自己的人混入寺中做了假和尚,那一百多僧人被残害之后,肯定想出各种理由解释他们被派出远门云云,之后再由他们的人继续一个个进入开元寺填补。而在这当中,只留下个空得做傀儡住持,帮助清远坐上住持之位,堂而皇之掌管开元寺的目的。空得的屈从不过只是让他多活了三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