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垂眸静静地遐思。
“飞来峰？”慕清颜腾地站起来，“我也要去！”
“颜娘。”韩致远随后直身，“我们先等周虎韩四的消息，急不得。”
“韩施主，”一名梵天寺的僧人赶来，在门口双手合十，“有二人寻来，要见你。”
“我说来见韩哥，你们告诉我他在哪儿就是了，怎么这么麻烦！”
邱大跟鼠六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一把将那僧人推开。
见到韩致远，二人倒恭敬地抱拳，“韩哥！”
韩致远出了门口，向僧人回礼致歉，两手分别推着二人远离佛殿。
邱大一边缩着脖子，一边道，“韩哥，你不是最不喜欢来这梵天寺吗？韩家的人跟我说你来到这里，我起初还大不信。”
慕清颜面向殿内，邱大的声音飘至她的耳边。
“废什么话！”韩致远松开手，抚了抚衣袖，“你们那边查到什么，快说。”
“韩哥，你这一回来就是办丧事，知道你忙的顾不上理会我们，我们就特意跑来跟你问声好，不行吗？”鼠六贼兮兮的笑道。
“不行。”
“韩哥！”
鼠六作势要晕倒在韩致远身上，被韩致远一掌拍开，“少啰嗦！”
“韩哥。”邱大压低声音，“你离开临安前不是一直让我们打听收买消息的幕后？经过这一个半月的努力，还真打听到那么点东西。”
“哦？”
“之前我们不是打听到买消息的人似乎像是宫里的？后来我们又加把劲儿买通那个接生意买卖的道头儿跟前的人，往深里探，结果你知道我们探到了什么？”
“说。”
韩致远对这招吊胃口毫无兴致。
邱大又把韩致远往偏处扯了扯，“那个道头儿还做拉人头的买卖。知道拉人头么？就是帮背地里的人牵线。不瞒韩哥，我们平时也做，比如谁家想找个打手教训人啦，我们就帮他介绍给那个专门替人出力的打头儿。不过杀人放火的生意我们可不接，顶多就是拉几个人去吓唬吓唬对方，为主家壮壮胆。可是这个道头胆儿肥，听说之前他去过安南国，就有人找他帮着给买通个安南巫医，为这事儿，他去年的时候还专门跑了趟安南国。我们买通的那个线人说，这个想要买通安南巫医的人与之前想要收买慕景彦身上消息的好像就是同一个！”
韩致远问：“那这条人头线是牵成了？”
“肯定牵成了，那道头也大方，得了酬劳，分给手下的弟兄不少，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他去安南国跑买卖发了财。”
“把那个道头详细情况说给我。”
韩致远本以为不过是暗道上跑动的啰啰，现在看来这牵扯进的事情还不轻。
如果那个幕后买通安南巫医，想要取得什么奇怪的毒也不费事儿，这便也间接证明了柳燕留下的话，使用红沙雪下毒的另有其人。
“那人大名叫侯大宝，小名儿狗三儿，人私下里称小侯爷。家在昌化县斜坡村，经常在瓦子街一带鬼混，听说熙春楼有个相好的私妓叫邢无双。”邱大对这些表面的事掌握的很清楚。
“知道了。”
“韩哥，这次的事儿可不比平常……”
“给你算三个数。”
邱大扳着指头数了数，朝韩致远伸出五根手指头，“五个。”
“四个，不愿意就减半。”韩致远转身朝殿门走。
“好好，韩哥说了算，四个就四个。那我们这是记到二十三了？”
“嗯。”韩致远自顾前行。
“四七二十八，这离二十八就差四个了。”邱大冲韩致远高声追问，“韩哥，还有没有吩咐？”
“暂时没有。”
即使还有要查的事也不是能够再让邱大这些人去办的。
“二十八是什么意思？”慕清颜记得自己第一次去菜市桥找邱大取消息，韩致远写给她的纸条上就带着数字。
“他帮我做够二十八件事，我就替他找他看上的那个在菜市桥卖菜的寡妇说媒，那个寡妇今年正好二十八岁。”
韩致远给出的解释让慕清颜很是意外，一个数字代表的是一段姻缘？
“你什么时候连媒婆的事也做？”
“只要我乐意，什么事都能做。”
“包括来原本不喜欢的梵天寺？”
“你听他们胡扯。”韩致远自然而然走到殿中，“我要去查一下那个侯大宝，你若不想离开，就留在这里。”
慕清颜看看天色，“今日晚了，我明日回韩家。”
她刚才定下心去想，不能为了陪叔父就这么留在梵天寺多日，现在不是她能够停下来的时候。
叔父遇害的真相还没有头绪，她空留在这里做什么！
“嗯，今晚在寺中好好休息。”韩致远道。
这才是他认识的慕清颜。
“慕姑娘，是公子来过了吗？”桃娘从外面回来，扫到韩致远刚刚离去的背影，看着像，又不大相信。
“嗯。”
见慕清颜点头，桃娘不可思议地回头张望，“公子来到梵天寺？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梵天寺了！”
“嗯？怎么回事？”慕清颜就知道邱大的话不是在乱扯。
“我在后山摘得，虽然还没长大，酸酸的倒是爽口，我想你吃不下去多少东西，不如吃这个开开肠胃，兴许就能多吃几口饭了。”桃娘说着，从篮子里拿起一个果子，在袖子上擦了擦递给慕清颜。
慕清颜接过果子，“韩公子为什么不喜欢这里？”
桃娘道：“你有所不知，当年公子的母亲就是在梵天寺的化人场火葬的，那时据说公子死活不同意，可是没拦住，所以公子就很讨厌这里，就算有事要从这里路过都是绕道。”
原来，这里对韩致远来说也是一处伤心地。
“韩公子是不接受火葬，想要土葬？”
慕清颜以为韩致远守旧，不接受大宋如今推行的火葬之风。
“这倒不是。听韩家年长的家院公说，公子认为他的母亲死状有异，一定要验尸，可是他的父亲不允，责怪公子胡闹，强行将人送到梵天寺的化人场，公子追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化成一坛骨灰。为此，还不满十岁的公子便搬出了萧家，带着他母亲的嫁妆自立门户，改姓了韩。”
“萧？你是说韩公子原来是萧家的人？是萧致瑾大公子的那个萧家？”慕清颜错愕之后又恍然。
“是啊，韩公子本来就是萧家的三公子，他与萧大公子是同胞亲兄弟。慕姑娘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