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扩在厅中来回踱步。
他想到在上杭钟寮场客栈将慕清颜推出去的那一幕,想到慕清颜那副倔强不屈的样子。
“殿下,卑职去传韩公子还是慕清颜?”护卫问。
“谁都不用。”赵扩甩开折扇。
“郎君,宫里来人传消息,太皇太后明日在慈宁殿设宴。”韩丽蓉款款步入厅中。
“嗯,孝敬她老人家的礼品还是由你操办便是。”
太皇太后平常设宴都是家宴,叫的都是自己的儿孙们,陪她吃个饭乐呵乐呵,解解闷,
一般情况,没什么要紧事,传召的人都会参加。赵扩赵抦这两个重孙肯定不可少,韩致远算是本家的人,虽然隔了亲,可也是当亲的重外孙看,每次设宴也是不可少请的人,另外便是韩侂胄这些走得近的晚辈,还有一些被她看在眼里的一些权臣家的姑娘。像留小婉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常客,不过此番去漳州还没有回来。不过太皇太后这次另外还多请了一个人,慕清颜。
“太皇太后怎么请我?”慕清颜刚回到韩家就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头疼。
她对这些皇家的人已经开始极为排斥。她有心思查案,可没心思陪着这些人绕弯。
“太皇太后是个慈蔼的老人,你就当她是个平常的太婆婆。”韩致远将刚接到的帖子放到桌边。
“我可不敢。”慕清颜撇撇嘴。
“太皇太后又不参与争权夺势,你嫌弃什么?”韩致远笑问。
“不能拒绝吗?我还带着孝呢,让太皇太后见了多碍眼。”
“她要是觉得碍眼,就不会叫你。她老人家见惯了生死,早就不在乎。”韩致远走到慕清颜跟前,微微俯身,“你是怕了吧?”
“怕什么?”
“怕进宫。”
“你少用激将法。”慕清颜后退开,“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没什么怕不怕。如果非得进宫,我闯也会闯进去。”
“就像闯入佑圣观投案?以后少做点这傻事!”韩致远直起身。
“以后不会做了,都不再有机会。”慕清颜走向窗前。
幽幽望向窗外的侧身,如一张薄薄的纸影。
没多久,陆元韶来到韩家,是被韩致远叫来的。
原本从刑部偏堂回家要路过陆家,韩致远没有登门,只找了个人去给陆元韶传口信,简单的几个字:有要事商谈。
慕清颜知道韩致远要跟陆元韶说齐山的事,听从他的话回避。
“韩兄这气还没有消?”陆元韶进门的第一句话。
“有气还请你喝茶?”韩致远指指桌边早已备好的茶水。
陆元韶走过去坐下,“我不过是不服你的能耐,自认不比你差,包括出身,所以你放心,我对你关注的人没那么在意。”
“那你就回去好好劝劝陆老夫人,年纪大了,自己寻清闲便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老是放不下,操那么多闲心。”
陆元韶笑笑,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韩兄所说要事还是这些旧话?”
“若说这点事,便让你跑一趟,岂不是让你小瞧?”韩致远翘起腿,抖了抖衣衫,“听说你要翻查庄文太子的死因,所以找慕清颜问话,怎么不问我?”
“你们同道,恰巧路上碰到慕姑娘,便直接先问了她。”
“可她知道的并没有我多,以后若有需要,你还是先问我吧。”
“哦?”陆元韶放下茶盏。
“给你讲个之前听来的故事。”
“洗耳恭听。”
韩致远将陆元韶亲自送出韩家,拍拍陆元韶的背,“一路走好。”
“韩兄还是自求多福吧!”陆元韶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慕清颜从韩家大门内出来,站在韩致远身后,目视陆元韶奔走的背影。
“猜猜他现在去哪儿?”韩致远回身,绕过慕清颜跨入门槛。
“看他的样子,八成是会进宫。”慕清颜跟着韩致远转过身。
韩致远打了个响指,“明日慈宁殿肯定很热闹。”
慈宁殿如何热闹且不说,当夜刑部地牢倒是先热闹起来。
慕清颜闻讯,随韩致远一起赶到刑部,就见地上摆放着数条黑衣尸首,旁边还丢落着刀箭。
慕清颜弯身捡起一支箭,眸底暗沉,“是杀害叔父的那批人吗?”
身着囚服浑身干血的周虎气哼哼地跑来,将手中的死尸丢在地上,“气死了!刚把这漏网的追到手就自尽,这些人这么嫌命长!”
韩致远扳开其中一个人的口查看,确定是吞毒自尽,与李庆相似,毒早已藏在伪造的假牙中。
“都是死士。”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已料到。
“我在地牢假扮那个慕容寅晟带人守了这么长时间,就守了一堆死人!”周虎脱掉囚服,狠狠地甩到地上。
“死几个都是他们的损失。要是不守,一个也逮不到。”韩致远拍拍周虎的肩,“不错了。”
“就这些渣子!”周虎可对这结果很不满意。
“他们可不是渣子,是戳人心窝的毒箭。”慕清颜紧紧握住箭尾。
“公子,这伙来找慕容寅晟的人跟谋害慕捕头的人真是同一批?”周虎挠挠头问。
“钱大人,这残局还是留给你们收拾了。”
言罢,韩致远便朝西侧的小门走去。
慕清颜与周虎向钱大人告辞后,随韩致远一起穿过小门来到西边的偏堂院中。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同一批人。”韩致远这才回答周虎。
慕清颜道:“他们杀害叔父这个知情人,又追问慕容寅晟地图,并不冲突。慕容寅晟回到临安,因叔父的死也会先跟他们交手。不过这些人只是其中一部分,投石问路,知道中计,后面的强手不会再主动落网了。”
“哎!”周虎恼的砸拳。
韩致远道:“已经解决了你叔父,他们现在最在意的是慕容寅晟,知道他并不在地牢,肯定要折去别处追寻,临安倒是暂时没他们的事了,慕容寅晟的麻烦,他自己解决,连带他欠你叔父的。”
“叔父的仇要他报?”慕清颜有些无力,又很是不甘。
“非一般的人得走非一般的路数,你也就别想着什么将他们绳之以法,公堂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