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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大宋刑部侦缉档案 > 第53章童年心病

之前的她像是卯足了劲不停地随风奔跑,现在的她身上少了这种奔跑地冲劲,因慕成安的死而深受打击,整个人看起来安静了许多,说话的声音像是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涟漪,轻飘飘的不一会儿便散开。闭口不言的时候就像棵长在孤石缝隙中的小草,独自守着寂寞。

但不论怎样的她,在她的身上都看不到卑微,哪怕她低头,她叩首,她退让,都只是她在表面上的一种迁就,从她的骨子里,从未真正因面对位高权重者而觉得自己渺小。

在她的心里,大概只有敬与不敬这样的区别。

敬,如对陆游、留正、朱熹等人,行礼是出自敬意。

而不敬,就像对他这般吧!

赵扩盯着慕清颜,一字字道,“拿不回星图就继续找,直到拿回为止!”

“但是怎么找,便需要殿下做出改变。”慕清颜平静地道。

“小王也希望自己错了,希望看到一个清清白白的致远。”

“那殿下现在就做安排吧,怎么做殿下自己定夺,不要忘记让人严守重华殿与嘉国公府,免得有失公允。”

“你还怕有人将星图特意送给他们?”赵扩听懂了慕清颜这句话的意思,“你这是笃定只凭太上皇无论如何交不出星图?”

慕清颜否认,“不,我无法笃定,我不是韩公子,对太上皇信任不减。太上皇一开始并未留给我好印象,我只是站在中立的位置看待这件事。”

“好,那就站好你的中立,睁亮你的眼睛!”赵扩站起身,“小王这就做安排,你在嘉王府等着!”

慕清颜退出书房,一名婢女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迎上前,“慕姑娘,嘉王妃有请。”

慕清颜随那名婢女来到韩丽蓉的房中。

“怎么样啊?”韩丽蓉不等慕清颜行礼,一把扶住她便问。

“王妃放心,公子没事的,但这牢是一定得呆两天。”

“那牢房致远怎能住的下去!没有办法将他尽快接出来吗?”

“已经是想最快的办法了,只要避免皇帝插手,嘉王殿下这边还是好解决的。之后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王妃不必当真。”

“不用等传来消息,我知道致远不会好!他在牢中熬不住的!你以为他就像你那般在牢中呆个三五天,静等着被放出去吗?只是那样还谈什么教训!”

“没人敢对他动私刑吧?何况那是刑部,刑部的人应该对他也有照应。”

“不是私刑!你不知道,致远他小时候吃过苦头,为了审案出入牢房不成问题,可若让他坐牢,那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怎么回事?”

刑部大牢。

阴凉凉的,与外面似乎隔了一个季节。

牢房中没什么犯人,只在靠门口处的狱卒守着的地方燃着火把,越往里越黑。

韩致远被关在地字丙一号牢中,也就是慕清颜之前被关的那间牢房。

他盘膝坐在正中的位置,闭着眼睛,压着呼吸,头上有颗颗汗珠悄然渗出,隐隐可见发际已湿。

除了最亲近的人,没人知道他有个奇特的弱点。作为一个查案问话的人,牢房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之一,可其实他对牢房心存恐惧,若是以受审者的身份被关入牢房,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比死还可怕的事。

尤其像现在这样,火把亮在远处,牢中只有一点儿微弱的油灯,栏杆隐隐烁烁的影子压倒在地上,像一条条黑色的蛇,也像是一根根被放大了许多许多的发丝。

铺了一地的发丝……

那是他母亲的发丝,是他的母亲在无助的哭喊时倒地垂落的发丝。

那是十四年前,母亲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却意外小产,失去了女儿,他也失去了妹妹,一个还未及睁开眼看看这个人世,甚至还未完全成型的女孩。

母亲哭倒在地上,浑身是血。那时的她需要夫君的安慰,可是她的夫君却正与另外的女子在西湖游乐,被人叫回来之后也只先顾着让人将那个晦气的孩子尽快处理掉。

那时九岁的哥哥随舅父去了扬州未回,只有年仅七岁的他用力去抱母亲,母亲的发丝乱糟糟的在他身上扫过,都说发丝如瀑,可在他看来,就像一条条乌蛇缠着母亲,从此致使母亲病魔缠身,直至夺取她的性命。

都说是因为母亲的死,他才开始记恨身为他父亲的那个男人,其实他的恨意在母亲小产的那一刻便已经烙下。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对母亲的冷漠。

母亲在这样的人身边怎能活的好?所以,母亲从此重病不愈,在他看来其实母亲患的就是心病,一个人心受了损,岂能长命?

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长大,没有力量保护母亲,保住妹妹,帮母亲教训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将母亲送往梵天寺的那一天,他被关在萧家的货房,整整一天一夜。

货房高墙上的窗格便像牢房栏杆似得竖着一根根铁棍,月光照进房中,在他身上落下一道道的影子,恍惚中,好似看到母亲散落在他身上的头发,又像是一条条蛇在他身上游走。

后来,他晕倒在货房中,醒来之后已经离开那里,可昏厥前的那幻影却成了抹不去的记忆。

他发现自己不敢坐牢的弱点便是在三年前。

当时为了一个牢犯逃狱案,他特意让自己关在那个犯人所在的牢房,去切身体验一个犯人在那种情况下的处境,寻找各种可能。

结果,尘封了近十年的幻影又出现了。不觉间将栏杆的影子与当年货房窗格的影子重合,好似回到了过去,又亲眼看到了母亲,浑身是血的倒在他的身上,被如蛇的乌发缠绕……

他也好像成了那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间好没用,陪着母亲一起无助。一条条黑蛇在吞噬着母亲的性命,也在撕咬着他。

后来,他被赵扩带出牢房,病了数日,在病梦中还被同样的情形纠缠。

吴诚儒说,他这也是心病,得靠自己去克服。

他何尝不知道?可显然,他还没有找到克服的办法。

此时又开始不适。

他让自己闭上眼,不要去看影子,默念心经想要让自己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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