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暂做不知情,就当要谋害的还是黄翊善,先以寻凶为主。吴峥你那边加强对嘉王保护。”
“是。”吴峥拱拱手,退到门口。
“元韶你那边如何?”
“这两日我与韩四将在临安的与魏王府相关者筛查了一遍,挑出两个人。其一名司马振,曾任魏王府府卫官,于魏王任贵州团练使时便追随,现为皇城司提点。其二是魏王妻表兄霍中,魏王在临安时来往颇密,魏王被派往明州之后并未随行,渐疏远,现与嘉国公几乎没有往来。曾为太医局药监,后请辞,现在仁和县县学附近开了家药铺,自营为生。”
“魏王府的人做到皇城司提点?”
皇城司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除去执行特殊任务的侍卫司遣使,便是皇城司的人堂而皇之地以朝廷命官之名帮皇帝掌握治下情况,监察各方。
如此重要的差遣,皇帝若是用魏王府的旧人或者他不知情,或者便是真看重此人。
陆元韶道:“据闻此人刚直不阿,尤其是在这次朝廷整顿彻查之时,雷厉风行,查实不少贪官污吏,上至枢密院,被称为皇城司最锐利的刀。”
“听来倒是挺对你陆寺正的胃口,朝廷有如此之人也是难得,为何被挑出来?”韩致远笑问。
“此人若真一心为朝廷,担得起一个‘正’字,之前探到官吏不法情形应该早就上报,而不是趁此次整顿之风兴起时方大展拳脚。此人掌握到的各种实证并非数日之功,他早就掌握却大多一直密而未报……难说有藏奸之嫌。”陆元韶表示并不认同此人做法。
“你觉得此人的正直是在一定条件之下?”
“据闻此人已得宰相周必大等朝臣联名上书,奏请升任皇城司提举,做皇城司主帅,狠抓官吏腐败之风。皇帝暂时因此人是太上皇在位时留下的官员而有所犹豫,不过最终点头也是迟早的事。”
慕清颜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听嘉王说,皇城司的人正在追查一名入城后,并未回侍卫司复命的钦差仪仗侍卫,这名侍卫可能与杜玉的死有关。”
“之后我去重华殿找太上皇了解一下这个司马振。”韩致远道。
那晚,太上皇对他说出二十三年前掌握到的魏王府对庄文太子下手的蛛丝马迹,但具体如何并未详说,只推脱事情已经过去,逝者已矣,不愿再提。
但在韩致远看来,过去的事与今日各案息息相关,一脉相承,必须弄清楚,才能找到那个对他们都熟悉,躲在暗中操纵他们的人。何况,陆元韶奉皇帝的命令,就是为了查清当年庄文太子死的真相。
“周虎,你那边呢?听说你托的那个习武行家给你送来回信?”
“在这里,公子。”周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刚给我送来。你自己看吧。”
韩致远接过信,打开,很快读完,“信中说,我们打听的弯刀可能是前朝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韩通的专用佩刀,名唤青叶,为一对,两把相对合拢如一片叶状,故名青叶,平时韩通随身携带一把,另一把存于家中,死后,两把弯刀均下落不详。”
“韩太尉的佩刀,听来倒是与开元寺那伙人对的上。”韩四道。
“刀为一对,其中一把在慧新手中,另一把在五刀会的人手里,五刀会与开元寺原本同宗?可是关于五刀会似乎从未从慧新口中提过,否则明昌应该知道,必然会转给杜玉,杜玉不应该不知道慕容寅晟与五刀会的关系。和州、黄州发生的五刀案与慧新及其儿子有关,在常荣寨的时候,明昌认定慧新是那三起五刀案主谋,残害他全家,慧新也并无否认。”慕清颜倍感疑惑。
“那就更说明五刀会与慧新关系非同一般,慧新至死都在保护它。”韩致远将双肘平搭在藤椅扶手上,身子向后靠了靠,“与开元寺出自同宗的五刀会,是慧新另一个希望。”
“所以,叔父是在寻到开元寺的时候分别发现杜玉一伙儿人的存在与另外的五刀会?慕容寅晟是与前朝关系深厚的后人,所以取名‘寅晟’,谐音‘隐身’之意?”
慕清颜眉头轻颦,如果同为以前朝之名密谋者,慧新等人做事格外疯狂,慕容寅晟这批人则暗隐的多,行踪更加诡秘,做事也更加阴险可怕。
韩致远瞟了眼慕清颜,没有搭话。
陆元韶起身,“你去询问太上皇,我打算先从霍中身上下手,此人曾为太医局药监,当年又与魏王走得近,身份特殊。”
“查旧案那是你的事,不需与我说什么。”韩致远两手交叉。
陆元韶手握腰间佩刀,直立在韩致远面前,“我怎么觉得你是这里的头目?”
“没错,在一扇门就是我做主。等你拿下这个案子,可以跟皇帝讨要去,主由你来做。”韩致远笑道。
“好!”陆元韶折身走向屋门。
周虎与吴峥同时让开门口,目送其大步离开。
“公子,我们做什么?”韩四问,“你该不会又把我支到别处吧?”
“把你们查过的与魏王府有关的人给我列个名单,不止限于司马振与霍中。”韩致远起身走向书桌。
韩四从桌角跳下,“所有,不论身份?”
“嗯。”韩致远走到桌里侧,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画筒。
慕清颜见了,起身道:“是婉娘帮我画的家人像,我没来得及送回韩家去,就先放到这里。”
“周虎去给我熬药,韩四先去弄些吃的来。”韩致远边交代边将画筒打开,从里面取出叠卷在一起的画像。
慕清颜见屋中光线太暗,将桌角的灯点燃。
韩致远将画像铺展在桌面上,一张张翻看,最后在慕清颜的哥哥那幅画像停下来,“这就是真正的慕景彦?”
“是我的兄长。”慕清颜看着灯光中映照的人像。
“十年前的样子……”韩致远抬头看了眼桌边的吴峥,“据我所知,那时他应该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