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与赵扩走向一静处。
“顾玉娘的案子已经明白。周其就是与邢无双联系之人，顾玉娘这里是他们联系地点之一。按雁儿的说法，顾玉娘第一次见到周其时，邢无双面色泛白，呈病态，按嘉国公的说法，顾玉娘第二次见到周其，邢无双晕厥在嘉国公面前，这两次周其都是以听琴客人的身份出现，顾玉娘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她遇害当日，街上又碰到方被提醒，恍然有悟。第一次邢无双面色泛白表现不适，并非生病，而是害怕。第二次又昏厥，也是因为周其的出现，所以第三次见到，顾玉娘起疑，想要设法看一眼周其的腰牌了解身份，之后回到家，思索之后决定见我，但，凶案发生。”
“之后，幕后黑手又将周其设计成针对皇后的棋子，给他下毒之后，又派他去仁明殿完成任务。其实周其接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将那只缀了金叶的发钗趁夜放入皇后的首饰盒栽赃，但是他不知道，在任务的背后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算好时间让他在仁明殿毒发身亡，造成替皇后做事，之后又疑似被皇后灭口的假象。”
“昨夜，不论是周其毒发过程中惊醒皇后，还是皇后熟睡至天亮才发现已经咽气的周其，并不影响整件事的安排。而那支金叶发钗，即使你嘉王不主动坦白其来历，我想也会有另外的事情促成发钗的暴露。不过那样的话，已经从贺则礼那里听到关于金镶玉消息的你，则会被冠以隐瞒不报，包庇皇后之嫌，对你不利。所以，你的选择是对的。”
“发生这种事，我没有办法，这只能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能与母后一起受制，这大概也是那幕后黑手所料到的。”赵扩心底似乎有什么松了一些，“你说母后手中有金叶发钗是被栽赃？你已有证据？”
韩致远笑笑，“证据没有，但是可以肯定贺则礼说的话是半真半假，与皇后有关的必不可信，既然如此，金叶发钗出现在仁明殿，其实也就成了表示皇后是被诬陷的理由。”
“母后她……既然没有证据，你为何相信母后？我以为你……”
“即使她与庄文太子的死联系在一起有几分理由，她也确实与太上皇为敌，之前也做过不少不合情理为所欲为之事，但这回我毫不怀疑地选择相信皇后，是因为此案牵扯进红沙雪，牵扯进你的命。”
“对，母后绝不会想要杀我！”赵扩为之一振，“母后是冤枉的，我一定要帮母后洗掉冤情！你早已想到，为何之前没有提醒我？”
韩致远笑笑，“我若提醒你，你今日入宫的表现还会那么真？”
赵扩担心，“可母后不是能忍气吞声的，若是受不住委屈，真闯出什么大祸可就弄假成真！”
“皇后今日不是已经见过慕清颜？想必她心里也已经有了数。”
“慕清颜，她也知道？你们只瞒着我一人！”
赵扩耷下脸。
“谁瞒着你？我这不是跟你说了？再说——”韩致远顿了顿。
“再说什么？”赵扩以为韩致远有什么话又不打算跟他说，上前一步逼问。
韩致远目光一挑，“再说，皇后是你的母亲，你也是最清楚星图真相的人，怎能想不到相信她的理由？”
赵扩一滞，无言以对。缓了片刻，方又开口，“我从大理寺卿口中得知，大理寺差严超在招供前有个朋友去牢中看过他。”
“哦，是什么人？”韩致远用脚趾也能想到，严超招供前肯定是收到了传话。
他一个人招供，不仅为内侍海子的行为做了解释，还指出皇后，如此紧密的口供必然是有人详细交代过。
“此人在位于大理寺附近的仁和县的县学读书，据说他与严超偶然结识，很谈得来，成为朋友，与严超熟识的大理寺差都知道。听闻严超出事，这个县学生赶往大理寺探牢，留意他们的谈话内容，也都是县学生给严超讲大道理，劝他主动认罪，求得从轻处理等等。”
“之后严超便听那县学生的劝导主动招供？”韩致远冷笑，“他们就没想到过，嘴上一套，手上一套么？”
嘴上的话说给注意他们的人听，手上通过纸条暗中传递真正要说的内容，这可是他常做的事。
“当时他们没有留意到，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赵扩也很恼火。
堂堂大理寺竟然被这么弱的伎俩骗过。
“那个县学生探牢一定是在前日，也就是顾玉娘被杀的那晚。”韩致远肯定。
“没错。”
“陆元韶刚离开大理寺，我又被顾玉娘的死拖住，他们趁机派人进大理寺传递消息，时间正好，早一步晚一步，他们想达到目的都不会容易。”韩致远道。
不管是陆元韶在，还是他在，都不可能让这种错误发生。
“胡大人也是老糊涂，等这件案子结束，我要呈折奏请将他调离大理寺卿的位子！”
“那个县学生你让人去找了？”
“找是找了，怕找到也咬死不承认，无凭无据，我们又不便将他当疑犯拿下问审。”
“就算你只是让人去问问，若是让人知道以后，还会想是你嘉王要为皇后脱罪，故意为难人。”韩致远清楚赵扩在这件事上的难处。
“是，所以我只是安排人暗中盯着。”
“估计这个县学生会跟当初的货郎齐山一样，不会再做什么事。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再跟他来往。”韩致远已经料到结果。
“是，这才是让人恼火！”赵扩勒紧马缰，一个猛冲向前奔去。
当怀疑如今的事又牵连出赵抦时，赵扩便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岭南寻找昔日赵抦府上的管家，今日返回消息，那个管家去了岭南不到一年便已病逝。
而嘉王府派往建康府，查要买走重华殿内侍海子的姐姐的人的护卫也同时返回，送来查问结果，那个原本要买人的老头儿说是有个自称是宫里来的神秘人找到他，甩给他一百两银子，安排他怎么做怎么做，具体是宫里哪个人，也说不清，黑衣蒙面，声音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伪装的，尖着嗓子偏细，看身材或者是男人中的矮子，或者是女人中的高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