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圣观这是得知了早朝上的消息,抢先做了防备。
有准备是肯定的,但用皇后做挡箭牌着实让韩致远没有料到。
韩致远出了东院,于观中缓步行走,在一座殿前停下,从旁边的花草上摘下一片叶子,蹲下身,将地上落着的一点东西刮起,“观主,宫观中还养着鸽子?”
观主走上前,“这是鸟粪吧?”
“鸽子也是鸟。我看这像是鸽子粪,要不我们打个赌,把诚儒叫来验验?”韩致远又从前面的地上刮起一些。
“韩公子还有心情在此说笑?就算是鸽子留下的,也可能是从天上飞过,实与皇后被劫案无关,还请公子正视轻重,尽快救回皇后要紧。贫道没有保护好皇后,罪当其责,但若皇后有什么意外,就算整个佑圣观道人赔上性命也弥补不起啊!”
韩致远丢掉叶子,出了观门。
“韩公子可有什么需要?”观主见韩致远停在观门口不再走。
“观主。”韩致远转过身,突然一笑。
观主微怔,“公子何意?”
“观主不是一直都留意着我么?不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
韩致远的一句话,像是在随意的打趣,听在这位白须冉冉的观主耳中却如一枚投入湖中的石块,击开一圈圈涟漪,每一道波圈都像是挥舞的长剑划开的冷弧。
“韩公子?”观主手扬拂尘,前跨一步。
此时佑圣观内外已经没有一个守卫,殿前司卫除了进宫报信的,全都去追敖兴。
候在旁边的周虎握刀向韩致远靠近。
“既然已经有五刀会潜入佑圣观,我认为还是把佑圣观各处都再查看一番比较稳妥,以免还有五刀会的人留守在观中,行调虎离山之计,图谋不轨。”韩致远负手,直了直身。
“公子提醒的是,贫道已经让人四处查看,并未见有什么人还藏于观中。毕竟佑圣观由殿前司天武卫把手,有那么一两个高手潜入已属不易,若是还有人混入……不论是殿前司,还是佑圣观可都承担不起。”
“殿前司?”韩致远眉毛一扬,“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是随皇后送入观中之后一起抵达,时间不过是在昨日夕食之后,而在此之前五刀会的人已经到了临安,在城外落脚的落脚,在城中赴约的赴约。”
“韩公子!”观主握着拂尘的手紧了紧,“你想说是我佑圣观私藏五刀会?”
韩致远轻轻一笑,“观主何需紧张?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趁佑圣观无人守备之前潜入,多藏几个人岂不是很容易的事?”
“既然公子这般说,那就请公子再次入观帮忙查看!”观主一甩拂尘,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想到韩致远的脸转眼变得这么快,明言逼起人来!显然他是有备而来,不知他从哪里发现了佑圣观的破绽?总不该只是因为五刀会的出现。
若不是为了避嫌,刚才他在观中的时候,就该动手!
只要他现在敢再次折回观中……观主等着韩致远转身。
“急什么?再等等,多找几个人帮忙。”韩致远朝远处张望。
“你还想请兵差?”
且不说没有足够值得可疑的证据便没有大肆彻查佑圣观的理由,就算有,拿到皇帝口谕的人是赵扩,又不是他韩致远。
而赵扩,此时肯定已经赶去救皇后。
“公子,他们来了!”
一队人马刚在路口露了头,周虎便指着道。
观主循声望去,见来的是皇城司的人。
为首正是皇城司提点司马振。
“与皇城司何干?”观主意外。
不等韩致远作答,司马振快马冲上前,在佑圣观前停下,对众拱手:“观主,卑职获悉佑圣观有行事不妥之人,特来详尽调查,请观主给予配合!”
“司马提点。”观主神色惊讶,“不知皇城司获悉佑圣观有什么行事不妥?”
“恕卑职无可奉告,这是皇城司的行事规矩。”
“但佑圣观乃皇家御前宫观,岂能说查便查?贫道要进宫面圣,由圣上定夺!”
“皇城司掌有皇帝特令,监察各方,有疑必查。观主是否要进宫面圣卑职不管,但卑职入观巡查,观主也不可阻挡,否则便是妨碍皇城司公干。”司马振扬手一挥,示意身后一干皇城司差入观。
韩致远向门侧退几步,为皇城司的人让开路。
观主自认失算,没想到韩致远能够动用的了皇城司的人,依靠皇城司的特权反击,尤其是在近期朝廷正行整顿之风时,用的又是以刚直不阿雷厉风行为名,得众臣推举受皇帝重用,风头正盛的司马振!
之前陆元韶不是还因魏王旧人的问题暗查司马振的底?此时司马振怎又为韩致远所用?观主颇为疑惑。
再者,韩致远什么时候连皇城司也插上手?从未从皇帝口中听闻,而且在皇帝与太上皇的关系日益僵硬的情况下,皇帝也不可能如此信任他,准许他的手伸这么长!
眼见皇城司士气逼人地冲入佑圣观,观主抖着如雪的白须怒道:“贫道这就进宫,找圣上问个清楚!”
韩致远对佑圣观明显采用的是急攻手法,不打算做任何周旋。
佑圣观因敖兴一动牵扯万动,一件件事接踵而至来的突然,猝不及防。
“观主这是急着想逃吗?”韩致远示意周虎拦住观主的路,话问的直截了当。
“贫道掌理佑圣观这么多年,为太上皇父子两代君主做事,一把年纪头一回被你们这些毛头小儿欺辱,贫道要请圣上主持公道!”观主说着,将手中拂尘如剑般指向韩致远,“皇城司都没有阻拦贫道,你凭什么阻挡贫道的去路!”
“我是怕观主前脚进宫面圣叫屈,话还没说几句,我们后脚就把从佑圣观的收获送上,岂不是让观主落个难堪?不如观主稍安勿躁等等看?如果我们一无所获,再告御状也不迟。现在这么急着走,不免有心虚想要急着逃路之嫌。要不,我让人送你入宫?可这么一来,是不是又有点像观主真犯了什么事被人羁押?也不太合适,观主想必也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