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再信任我爸，听他说让我躺进一具血红的棺材里，还要龅牙曾把我埋了，我还是感觉心头一阵发颤。
不说怎么挖出来，光是躺到这棺材里，就有点瘆人。
那两具棺材光是看着，就邪气森森。
红棺材也不是没有，比如老人家寿终正寝，去时无病无痛，子孙满堂，是为喜丧，就会用红棺材，表示喜庆。
可那是红漆的，这两具棺材，用的哪是漆，明明就是血。
一身入邪棺，再出来就难了。
我沉眼看着我爸，低声道：“我躺进棺材了，你呢？而且这大红棺材这么招眼，怎么抬出去，葬哪里有心很容易就找到了。”
“我知道你在棺材里准备了什么，可也只能应付那些蛇吧？万一胡家村的人找到了，我在棺材里岂不是等于瓮中捉鳖？”我想到胡家村那些科技手段。
劝我爸道：“我们还是找一个可以自己可以随时调整的办法吧。”
将人钉棺材里，就算留了出气孔，对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一旦被找到，只有死路一条。
“棺材是两具，我也会躺进去。”我爸伸了伸手，黑红的脸对着我。
那纱布下面的眼睛好像转了转，低声道：“你说得没错，这棺材是用来对付蛇的。你不是说明沧赌，没有他，我们能不能活过三天吗？他什么想法你知道的对吧？”
原本得意的打量着棺材的龅牙曾，听到“明沧”的名字，瞬间整个都僵住了，绿豆眼里尽是惊悚的看着我。
我没心情理会龅牙曾的表情，只是轻嗯了一声。
明沧想要的就是我的心甘情愿。
他给我一个逃的机会，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回去找他，对他死心塌地。
我知道自己逃不过明沧的，明沧也知道，所以他特意还给了我把二胡。
但只要我爸离开了，我也安心一点。
“你此生都不能嫁给他。”我爸干着的嘴唇，哑着嗓子道：“这具大红棺材就是用了避蛇的，只要你进去，躲过三天，明沧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明沧到底是谁？”我转眼看了看那两具血红棺材，那血迹虽然将落未落，可也风干了。
证明不是这两天才打的，如果只是为了用来应付那些想娶我的蛇，我爸就该在我快到二十岁的，直接躺进去。
而不是到了今天，明沧出现，他才让我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爸喉咙发哽，就算脸被强光照得黑红，依旧能看得出很难看。
几乎咬着牙道：“胡清颐，你跪下！”
我愣了一下，我爸却强撑着身体，从独轮车上站了起来。
朝我厉声沉喝道：“胡清颐，你给我跪下！”
从小到大，我爸和爷爷对我虽然不算太宠，可也都是好声好色的，从来没有这样严厉过，更没有对我动过半个手指头。
我一时有些发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因为我将处子血给了明沧吗？
却见我爸嘴唇跳动，纱布蒙着的眼睛，好像有着什么渗了出来，染透了薄薄的纱布，粘在他的眼睛上。
薄透的纱布下，他眼皮跳动得厉害，锁骨处对穿的伤口，又有着血水渗了出来。
他腿开始颤抖，好像站都站不住。
从听到“明沧”名字就僵住的龅牙曾，走了过来，拍着他肩膀道：“有话好说，搞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还真是个猛子，真不知道你怎么把一个蛇妹子带这么大的。”
我强撑着后背看着我爸，想问下原因。
可还没开口，却见他一把甩开了龅牙曾的手，沉喝道：“跪下！”
他本来就伤得重，这一甩胳膊，伤口那些僵死的肉芽蛊不少都掉落在地上。
伤口里面，血水涌动，光着的上身，如同那血漆的棺材一样，一道道鲜血流下。
我看着他，深吸了两口气。
托了一下后背的二胡，还是跪了下来。
“胡清颐，我让你发誓。”我爸明明眼睛看不见，却还是低垂着头。
对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此生此世，你绝对不能嫁给明沧，无论他是人是蛇，是蛟是龙！”
我爸有个诨号是猛子，做事生猛，可对我自来很慈爱的。
现在这么阴沉的跟我说过话，却是不让我嫁给明沧？
“明沧已经夺了我的处子血，这嫁与不嫁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沧三天赌一次，我心甘情愿嫁给他。
而我爸让我发誓不嫁？
难道我突然就这么金贵了？
“说！”我爸猛的沉喝一声：“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你想想你爷爷是怎么死的！”
我不由侧头，朝肩膀处看了看。
那晚火光也和这地下室的灯光一样昏暗，我原本好好背着爷爷的，可他的皮染着血，就那样软嗒嗒的滑落了……
原先接连逃命，我还要撑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明沧，要找我爸，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时间去悲伤。
这会找到我爸，我那一直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才恍然间明白，爷爷真的死了啊，永远的回不来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虽然没有按爷爷说的找个朋友破了身，可对于处子血也没有看到比命还重的地步。
嫁不嫁明沧，我其实没什么感觉。
见我爸身体摇晃得要倒了，龅牙曾站在我爸身后，一直不正经的脸上，这会也慢慢得沉重了起来。
当下抿了抿唇：“我这辈子……”
“慢着！”我爸却突然又喝了一声，指了指那两具血红棺材：“你对那两具蛇血棺材发誓。”
“如果你此生嫁给明沧……”我爸声音发哽，咬了咬牙好像下了什么决定。
声音发冷的道：“我和你爷爷就算死了，阴魂日日被万蛇啃咬，永困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胡猛子！”龅牙曾听着我爸的话，沉喝一声道：“你疯了！”
我也完全震惊了，抬眼看着我爸。
这哪是发誓，他这是拿自己和爷爷要挟我。
“胡清颐！”我爸说完，好像撑不住了。
慢慢滑坐在地上，沉声道：“你发了这个誓，你守不守，是你的事，不会祸及到你。”
他声音里有着唏嘘，居然伸手摸了摸。
左右横扫了两下，摸了摸我的头：“我本来想着我回来了，你和你爷爷就会没事了的。我把胡家村的事情解决了，把老房子卖了，在那边买两套房，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回这边了。”
“可世事总是不如意的。”我爸声音带着悔意。
朝我沉声道：“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明沧尚且不想让你受苦，给你了一把二胡防身。我怎么忍心让你，用自己发誓。”
我爸声音有些嘲讽：“如果你到最后嫁给了明沧，我和你爷爷没脸见胡家的列祖列宗，所这灾由我和你爷爷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