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到梅姑这样形容明沧,想到明沧一路上死气沉沉的样子。
抬眼看着梅姑:“你见过顾校长的奶奶吗?”
同一个镇的,有这么一个人,还和胡家村有关,梅姑应该知道的吧?
“见过。”梅姑也没有忌讳,沉声道:“她那保命避蛇的法子很瘆人,是冉婆子告诉她的。”
又是那个草药婆子!
我头靠着墙,眼前还是不时的闪过那具没有皮的身体从箱子里蹭出来的画面。
十指都被钢钉给钉在了一起,是怕她再结法印吧。
我只感觉胸口闷得慌,当初我爸也想让我裹着蟒皮睡在蛇血棺里,说是给我换一身骨血。
那柳容春又是怎么回事?
我沉眼看着梅姑:“我从顾老太的记忆里,看到柳容春被剥皮剜眼,去鼻割舌,十指紧钉,蟒皮困身,封在胡家祖坟的箱子里。”
“按时间上算,那应该是明沧被因人皮后十多年了,可她小腹还高高隆起,好像怀着孕?”我慢慢坐起来,看着梅姑:“你说那个会是柳容春吗?那时明沧有没有脱困?”
梅姑就算没有经历和参与那些事情,可至少应该从她师父那里听到过吗?
她听着我的形容,脸色慢慢变白。
我还想问她,她却逃也似的走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她身为寿衣匠,也不想再提。
我后背微微后倾,靠在墙上,感觉脑袋都痛。
这件事情,越往深里查,就会发现明沧越狠!
清醒了一会,我起身上楼看了一眼五妹,她倒是看不出什么伤不伤的,拿着手机在斗地主玩。
估计是输了,气得直捶床。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她腰间的夹板:“还好吧?”
“你现在要走吗?”五妹一边抢地主,一边朝我道:“你时间也不多了吧?要开干吗?”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县城吧。”
我感觉自己从遇到明沧后,一直都是被明沧牵着走的。
这重重迷雾,还是得自己来看啊。
五妹带着伤,好像比我还积极,朝我挥手道:“县城又不远,我骑摩托车去,晚上还能回来。”
她的伤,好像半点都不在意。
见我瞥着,五妹拍了肋骨上的夹板一下:“放心,以前我在山里打熊的时候,断得更多。”
“你还打过熊?”我感觉五妹真的是生猛啊。
五妹麻溜的起来,穿着衣服朝我道:“小时候拿来练手的,打得了黑熊,杀猪就容易多了。”
哪门手艺好学,都是要苦练的。
我见五妹穿好了衣服,看了一下,时间也还早,将背包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确定自己的右手虽然绑着纱布,可并没有痛得这么厉害了,就是还不能动,但去县城看看还是可以的。
去梅姑房间,想和她打了个招呼。
却没想敲门的时候,门居然没关,明沧梅姑相对而坐,沉着脸,依旧一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梅姑却像一副浑身紧绷的模样,好像随时都可能跳出来。
我敲了下门,梅姑转眼看了看我,问也没问的掏出那把量蛟尺,递给我道:“你去吧。”
这房子里发生的一切,梅姑都知道,所以我也没什么矫情的。
接过量蛟尺,也没再看明沧,直接转身就走了。
可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明沧低呵的笑声,好像是自嘲,又好像是在冷笑。
“她心里清楚,可分得清,你又何必一直这样。”梅姑叹了口气,跟着又低声说道:“明沧,你该放下了,再这样下去,害人害己,也害了她。”
后面梅姑好像还耐心的说着什么,我却不想再听了,拿着那月饼盒坐在五妹的摩托车上,跟着她去县城。
夏天坐摩托车其实挺难受的,虽然有风,可也晒得慌。
我没有五妹这样的好精神,没一会就被弄得昏昏沉沉的,眼前不时闪过那具剥了皮的身体,倒翻着从箱子里蹭出来的画面。
好像怎么也挥之不去,就算我用针扎着手,也还是能看见。
尤其是不时的都对上那两个空洞洞的血窟窿,明明没有眼珠,可眼神却总不由自主的往那两个眼洞里看。
五妹感觉我有异样,将车停在路边,抽了一把尖刀给我:“你系在腰上,这是我家杀猪的刀,煞气重。”
那尖刀看上去就有些年头了,刀柄都是一层乌黑发亮的油光。
我也没客气,拿着刀鞘包好,学着五妹的样子扎在腰间。
她居然也没有问,我是因为什么有了异样,依旧骑着摩托车把我往县城带。
我家那个老院子,她也去过,所以并不难找。
中途我们还找了个粉店吃了东西,五妹一人两碗粉,连老板都震惊了。
等到我们家院子的时候,也不过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
正是暑气重的时候,五妹热得汗水直流,尤其是胸前衣服都渗透了,越发衬得上围饱满。
我也没好到哪去,后背全部湿透了,到了后,连忙去开老院子外面的大铁门。
当年爷爷买这院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价钱,买了个地势很低的小院子,说是在县城,其实就是老城区的旧院子,潮湿得很,夏湿冬冷,常年不见阳光。
住了几年,他自己老寒腿都犯了。
我刚进老院子在的地方,就感觉凉气唆唆的很舒服,这可比吹空调舒爽多了。
连五妹都推着摩托车幽幽的叹了口气:“该早上走的,没这么热。”
院子的老铁门推开,发出“咯吱”的响。
我让五妹将摩托车推进小院子,转眼看了看才三年,这院子墙底种的仙人掌都长得到处都是了,将整个院子都围住了。
五妹拿手扇着风,朝我指了指道:“进去吧。”
我站在到仙人掌旁边看上一眼,发现那根晾衣服的竹竿因为日晒雨淋都发黑了。
正拿着钥匙进屋,转眼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竹竿上有些的黑渍好像被什么刮掉了。
那痕迹细得像是头发丝……
而且周边很整齐,就好像刀切的口子一样。
竹竿上贴着一片腐烂的叶子,被这条痕迹穿过,叶片断口,就好像被快刀切过的一样。
而且那痕迹贯穿整条竹竿,直接射穿了墙,往里面去了。
我朝五妹招了一下手,她看了一眼,伸手在竹竿上摸了摸。
也皱了皱眉道:“是很锋利的细线,用这种兵器的很少,好像就是……”
她说着朝我挤了挤眉:“他近些天来过,还动过手?”
我抬了抬脚,感觉脚上没有被钢丝弦缠着。
能留下这样痕迹的,只有明沧那条钢丝弦!
可他来过这里,他却从来没有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