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八十一的小脸在刹那间就好像烧化的纸一样,瞬间没了。
跟着腰上一紧,明沧直接用钢丝弦将我拉了回去。
我却依旧盯着八十一化成的一滩滩灰簌簌的落在地上。
随着他死了,那实化的梦魇也没了,雪白的地板上,除了一滩灰,根本没有其他的什么沼泽。
我感觉双手痛得厉害,那种腐蚀性的痛,依旧在。
扭头有点不解的看着明沧:“他醒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在八十一没有清醒的时候,他就是一滩黑泥,和那吞噬所有的沼泽融化成一体,所以明沧和柳月梦都杀不了他。
我以为我唤醒他,能和六十四一样,能带他出去?
可明沧和柳月梦居然趁我唤醒他,他是一个正常人的时候,将他瞬间杀了?
所以,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他们更好的杀掉这些孩子吗?
明沧只是搂着我到地上,直接从我口袋摸出那瓶药水,淋在我被腐蚀的手上,没有解释。
酒味在病房中扩散,我感觉手上的清凉,却依旧还不是太理解为什么六十四可以出去,八十一却不可以。
所以不懂就问,明沧不说,我只得扭头看向柳月梦:“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六十四的梦魇雪洞来自于他内心的空虚。但八十一这黑泥沼泽明显有着相柳的力量了,他体内的相柳恶魂跑了,但他接收了相柳的能力,也相带于一个人形的相柳,不得不杀。”柳月梦伸手将那些红绳 收起来。
然后扫了一眼被腐蚀掉的墙体,朝我冷声道:“如果你想收集明沧这个模板的孩子的话,等出去后,我让刘涉尘给你找上几十个,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你想养多少养多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听着柳月梦的话,只感觉全身发麻了。
扭头看了一眼明沧,却发现他双唇紧抿,帮我上过药后,直接就将剩下的一点药放回我口袋。
然后收回钢丝弦,直接朝柳月梦道:“先去想办法追那两缕相柳恶魂吧。”
所以明沧对于这些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到底知道多少?
他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更甚至毫不留情的出手绞杀!
这会柳月梦已经打开了舱道,朝我们道了个眼色,示意我们出去。
柳化川已经化成了人形,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摇了摇头。
其实柳月梦也没有等我们,她和明沧已经朝外走了。
只有明沧走到过道转角处,看了我一眼道:“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吗?”
我被问得哽了一下,将双手甩了甩,看着地上那滩黑灰,朝明沧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取名是感情的开始,就像我以前养的那只兔子,我拎回来的路上,就替它想了好多名字,最后叫软软。
因为兔子捧在手心里,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
后来被爷爷他们吃掉了,我很伤心,一直哭着“你们吃了软软”。
可如果没有名字的话,吃掉的只是一只兔子,而不是一个有名字的朋友。
所以柳家这些“容器”,无论是五十八,六十四,八十一都只不过是一个个编号,一个个研究对象,不应该具备感情的。
柳月梦不给他们取名,不寄托感情,所以下手杀他们的时候,就不会有迟疑,更不会痛苦。
手上的伤口在甩带的时候,有着微微的凉风透过掌心,很舒服。
我看了一眼那滩黑灰,强行且僵硬的扭头过去,和柳月梦她们朝外走。
这会柳月梦已经用家主的指纹打开了铁门,很多穿生化服的进来处理这两间病房。
柳月梦示意我们朝外走:“我已经通知林静过来了,无论如何,现在找到那两缕相柳恶魂,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她似乎也没有失信,朝我道:“胡清颐,出去的时候要路过那铁笼水牢,你可以看一眼他。如果他愿意跟你走,我也可以放了他,就算胡岂易也一样!”
“但我要告诉你,无论是那铁笼,还是那柔情弱水,更甚至那穿过蛇骨的铁链,以及那剜下的双眼,和剥下的皮,都不是我做的,都是他自愿的!”柳月梦站在铁门边。
左手反转自搂着腰,免得明沧那件宽松的黑袍滑落。
可就算她这样,那胸前依旧有着大片的符箓露出来。
过往的柳家人看着她胸前纹的符箓,都没有半点停留,却不知道为什么,都会看我一眼。
柳月梦似乎轻呼了口气:“他们或许对不起很多人,毕竟他们骗了十八匠,可他们没有对不起你。胡岂易答应你的事情,他其实做到了,那两套房子的钱,不是就在那个存折上吗?”
“可实际情况不允许,他们再那样护着你,不允许你当一个普通人。”柳月梦瞥过头,沉声道:“走吧,你先去看他。我把柳容春和柳月华的皮找出来。”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顺着那一道道的铁门往外走。
我背着背包,居然发现自己听到这些,并没有多少感触,好像都麻木了。
只是调整了一下刀的位置,跟着明沧朝外走。
前面的明沧依旧后背挺直,就算只穿着里衣,也一身清雅。
可就在我走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跟着反手直接在我后背划了一下。
我瞬间感觉后背脊椎里面,好像有什么拱动了一下。
明沧却已经收回了手,直接朝前走。
道道铁门中间,那些符箓已经全部亮了起来,柳月梦接过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对讲机,一句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率先检测基地,所有符箓阵法全开,电磁波检测,一旦发现目标,不要惊动,等我和明沧先生过来,准备好备用的容器,一旦我和明沧困住,先再困到容器里。”
“通知总部,两组目标逃脱,启到烛龙。通知脑部,二等危险,外围布控!”她依旧左手搂腰紧着黑袍,可右手握着对讲机,与那些进入病房处理的柳家人逆向而行。
那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个总是温沉的柳月梦,反倒有点像胡家祖坟崩塌的那一晚,她开着车在山路,朝我冷冷的说“上车”时的冷沉。
我快步跟上去,不再计较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追上明沧。
反身拦着他:“问你两件事。”
明沧微微抬眼,沉声道:“等我和柳月梦追回那两缕相柳恶魂再问。”
“第一,我到底是谁?不是柳容春对不对?”我记得在黄泉道的时候,鬼王两次唤过“柳”,可都被明沧阻止了。
可柳容春根本就没有死,不可能是她。
那我又是谁?
蛇媚眼能观三生,柳月梦一生出就记得前三生的事情,为什么我的不能?
更甚至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