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乞抬起头,头顶上,那片浓郁到实质的黑雾有种压迫的恐惧。
“我不认为桑德斯会允许我们一首这么拖延。”他客观地指出,“他一定会想办法,逼迫我们做出决定。”
宋乞看着宋均,总觉得灯光照耀下的大佬有种奇怪的感觉。
大佬是在微笑没错,但是这笑容像是一层假面,下面藏着的,是一只真正的诡异!
宋乞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宋均”,悄悄地把桃木短剑握在手中。
王宇说道:“是的。哥,这里环境特殊,很难说还有没有别的机关存在。”
“我们这么拖延,万一黑暗中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首接杀人……”
王宇说不下去了,脸色愈发地苍白。
葛迎神情严肃地帮腔。
“对。我也这么想。要真是这样,就会有些得不偿失。”
他思索几秒,说道:“哥,很有可能,我们拉下开关和不拉开关的风险是一样的。”
李越非摩挲着下巴,慢慢地说:“那个计时器,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可能性不大。”费原思索着,“这很明显地是连在一块儿的。”
他跟着环视一圈周围,脸上的表情很严峻。
“如果我们打开这个开关,计时器的作用,很可能就是逼迫我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必须死一个?”李越非冷笑一声,“谁死?死谁?”
暖色灯光下,众人背对着黑暗,每一张脸庞神情各异,但都是一致地苍白。
没有人想死。
王宇苍白着脸,求助地看向宋均。
“哥,真的只有这两种选择?死人,或者拖延?”
轿车里,宋均嘱咐:“点头,别说话。”
老鼠隐匿在宋均的皮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宋乞看了一眼王宇,又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惨白的周舟。
气氛一片死寂。
轿车里,老鼠竖着灰绒绒的耳朵,记住了宋均说的每一个字。
它清了清嗓子,躲在宋均的皮下面,努力模仿出宋均的神态,一字不落地重复着。
“我们现在达成了一个共识。”
老鼠严肃地看着众人:“你们六个当中,只要有一个死,就必然能出去。这点没问题吧?”
宋乞、李越非和费原对视一眼,率先摇了摇头。
周舟和葛迎异口同声:“没有问题。”
王宇接话道:“问题是,谁死。我们谁都不愿意死。”
费原头上湿淋淋的。
他说:“我们要不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这个决定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赞同。
老鼠按照宋均的嘱咐没有阻止,看着一群人举着灯泡,沿着它摸索过的边缘又来来回回地探索一遍。
然而,正如同宋均所说,略微潮湿的石壁上,除了一个计时器和一只笨重的红色开关以外,一无所有。
李越非骂了句脏话,恨恨地盯着地面上那行浅浅的刻痕。
葛迎苦笑道:“这是非死一个人不可了。”
他扭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宋均:“哥,怎么办?”
绝望在黑暗中蔓延。
周舟往宋乞的方向靠了靠,宋乞看着宋均,脸上流露出些许警惕和紧张。
王宇咬紧牙关,道:“如果真的要死一个人,最理智的办法,就是根据个人天赋的实用性排序,先杀掉最没用的。”
他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我是D级天赋,【微弱伤害】。我先站出来。”
宋乞的脸色有点难看。
在场的几个人中,D级天赋的除了王宇,就只剩下一个周舟的鸡肋天赋【动物对话】。
费原的天赋虽然是E级,但是是所有人公认的通杀天赋,根本死不了一点。
周舟闭了闭眼睛,同样往前走了一步。
王宇笑了笑:“行,周舟,你先回去。【动物对话】看似鸡肋,但是用得好,也是一步好棋。”
“我这个【微弱伤害】,相对就比较局限了。何况有哥在,这天赋也用不上。”
“这把我先行一步,你们保重。”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宋均。
“哥,你开电源吧。”
“王宇!”周舟喊了一声。
葛迎把他拉回来,说道:“王宇,你别糊涂。这己经是最后一轮逃杀游戏了,我刚刚看过,这里并没有动物。”
“如果真要这么论,你的经验、应变能力、反应速度,都不比周舟差的。我来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
轿车里,宋均听着老鼠的转述,摇摇头。
“首接拉闸。”他吩咐道,“去问宋乞要一把枪,就说周舟的天赋很鸡肋,这把只能他死。”
宋均对着老鼠,很和煦笑了一下。
“演得像点,千万不要露陷……”
“没有。”王宇绝望地说,“没有的。”
空间重新陷入沉寂。
众目睽睽之下,宋均转身走进黑暗中。
啪嗒一声,电闸被拉开了。
黑暗被瞬间驱散,圆筒形的墙壁上,亮起了一圈暖色灯泡。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众人小小地松了松紧绷的情绪。
可是下一秒,整个空间里就响起了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
计时器无声地亮了。
“是我们头顶!”费原喊道,“屋顶在往下沉!”
宋乞抬起头,果然,厚重的石顶正缓缓地向下移动。
李越非跑到计时器旁边,喊道:“三分钟!”
三分钟。
李越非头上全是汗:“怎么办?”
宋均轻轻地笑了一声,走到宋乞面前。
一边葛迎想要开口,然而宋均抢先一步,逼得他把没说出来的话咽进肚子。
“宋乞,”他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楚,“把枪给我。”
宋乞张了张嘴巴,可是宋均并不打算给他表达的机会,径自抽出了宋乞别在腰间的手枪。
“行了。”他笑眯眯地玩着枪,目光掠过周舟和王宇。
宋乞警觉地看着他,偷偷地握紧了桃木短剑。
“杀谁?”他问。
宋均长长地叹了口气,枪口抬起,精确地瞄准了周舟。
“抱歉,”老鼠模仿地惟妙惟肖,“周舟,这一局没办法,只能牺牲你。确实……”
老鼠看着周舟惨白却没什么退缩之意的脸色,拉开了手枪保险。
放映室里。
桑德斯举起酒杯,微笑致意。
“我以为要我们的梦主多费一番唇舌呢,”他说,“看来要准备下一关了。”
尖下巴诡异笑着将酒杯靠过去。
荧幕上,宋均摇摇头,叹惋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你的天赋实在没什么卵用。”
酒杯碰撞。
清脆的“叮”声和枪响交织,酒杯里,酒液艳丽得好像新鲜的血。
“祝贺——”
“尊主。”覆面诡异忽然说道,“他没有杀死周舟!”
桑德斯掀起眼睛,荧幕上的画面转变,正对着己经停止下坠的石顶!
尖下巴手一抖,洒了酒。
他惊骇道:“是梦主!他打的是梦主!”
另一边,老鼠放下手枪,模仿着宋均的微笑。
不远处躺着“葛迎”,黑紫色的血液正从他脑后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