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感兴趣地前倾身体，盯住荧幕。
画面里，周舟后知后觉、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佬！！”
“哥！”这道稍微没那么激烈的声音是李越非的，“为什么是葛迎？为什么要杀他？”
桑德斯眯起眼睛。
“对，”他丝毫没有梦主被“打中”的懊恼，反而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为什么偏偏打他？”
尖下巴诡异吞咽着口水，尖利地问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梦境？”
桑德斯微笑着拍拍手边的资料。
“可能性几乎为0。”他慵懒地说，“我研究了惊悚降临以后他过过的所有副本，他的天赋虽然很多，但是没有一样是和梦境挂钩的。”
“他几乎没有任何渠道，得知他自己是在梦里。更没有知道【梦主】这种概念。”
桑德斯反问道：“在我跟你们说过梦境的概念以前，你们知道【梦主】是什么吗？”
尖下巴思索着。
“不知道，尊主。梦境，似乎是您的独家……”
侍者端上来一小盘烤得香喷喷的孜然八爪鱼，桑德斯拈起一只，细嚼慢咽。
“造梦是我的天赋，”他餍足地说，“除我以外，不会有诡异知道任何相关，除非我告诉他们。”
“我现在只是好奇，他是凭借自身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尖下巴紧张地有点出虚汗。
他刚要发表一些言论，桑德斯就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他。
“别紧张，”他笑着说，“我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对手。”
直播间内，观众们一片欢呼！
“我草！！英雄！”
“太激动了，太牛掰了，我擦。”
“大佬！！大佬不愧是大佬！”
“我不质疑大佬的水平，我好奇他获取情报的方式。”
“我也，我左想右想他怎么知道梦主的？他怎么推断出梦主是谁的？”
“别想，他牛逼，他的方法你们想也想不到。”
“对，我们只要抱好这大腿，知道他是天才就行了。”
汽车在高速上狂飙。
老鼠侧头看了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跳到宋均的方向盘后面，红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为什么是葛迎？你怎么发现的？”
“拉电闸，先把我们的计划完成，”宋均命令道，“剩下的一会儿再给你解释。”
老鼠定住不动了。
梦境里，宋均快步走到开关前，迅速地关掉了光源。
众人本就没有从葛迎的突然“死亡”中缓过神来，突如其来的黑暗使得他们猛一怔愣！
等他们后知后觉地开始惊呼，老鼠已经趁着这几秒的功夫，飞快地窜进了“葛迎”的身体！
宋乞喊道：“哥？”
电闸随后被拉上去，宋均站在开关旁边，微微地皱着眉毛。
“抱歉吓到你们了。”他说，“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提前触动出口开关。”
地面上，“葛迎”的身体一动不动，黑紫色的血液缓缓地流进血槽，填出繁复的纹样。
轿车里，老鼠动了动鼻子。
“我在吸他的脑子。”它咂摸了一下嘴巴，“味道还行……估摸着血液填满血槽，就差不多了。”
老鼠的红色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你现在可以解释了吗，坏比？”
“因为葛迎的天赋，”宋均笑了笑，“葛迎的天赋是【透视】。”
老鼠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没想明白。
“【透视】怎么了？桑德斯又不会因为天赋厉害，就去杀某个选手。”
“当然不会了。”宋均说，“可是，葛迎的天赋，理论上是可以看见诡异的。”
“这个梦主露出的破绽实在是有点明显。”
宋均平静地说：“梦主可以是诡异，也可以是人类，但是从葛迎的表现来看，他一定是诡异。”
“他露出的第一个破绽，就是绳索。”
老鼠听得认真。
“他的透视范围是五米，可以看见上面的绳索，没理由看不见下面的地面。这是第一。”
“如果葛迎不是【梦主】，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想办法告诉其他人，队伍里混进了除了我以外的诡异。”
“但是他没有。这是第二。”
“所以，他是梦主，也是诡异。”
老鼠吱吱叫了两声，撇撇小胡子。
“那为什么你胆子那么大，敢让我大模大样侵占这只诡异的身体？”
它抖抖全身的毛，语速飞快地自言自语。
“好吧，坏比，你赢了。我插句题外话，这家伙没有诡心，一定是某些诡异察觉到了你的喜好，依葫芦画瓢……桀桀桀。”
宋均“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是个聪明的做法，”他说，“这么一来，表面上我能钻的空子就会少很多。”
“不过，这一次，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车子驶过两边静默伫立的山脉，宋均看了一眼系统地图，估算了一下赶到【王国】首都的时间。
“我打穿了【梦主】的脑袋，梦主只能躺在地上装死。因为他从进入这个梦境开始，明面上就只能是个人类。”
宋均忍不住笑出声来：“桑德斯阶段性的小目标，是逼迫我们杀死一个人类。”
“我按照他的要求，不管怎么说是杀了个人类。如果这时候这个人类再跳起来摊牌杀人，很可能会和他的目标背道而驰。”
“所以他这一下反而弄巧成拙。他的诡异无论如何，都只能躺在地上装死人，给我留下了绝佳的漏洞。”
宋均旋即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老鼠。
“我也就这点信息差可以利用了。”他说，“宋乞他们怎么样了？”
老鼠伸展着身体，仿佛在隔空适应它的新皮囊。
“神奇。”它说，“哦，坏比，我好像可以控制这个梦了。我大概可以知道这个筒外面是什么——暗夜啊，这可真是刺激！”
宋均好奇地问道：“外面是什么？”
老鼠吱吱吱地笑起来。
梦境里，“葛迎”努力忍住因为过度兴奋而忍不住要颤抖的身体，开启了密室通往外界的逃生通道。
老鼠跳到宋均的衣袖上荡着秋千，喊道：“是G城！一个新的G城！好多NPC！一个监狱！”
放映室内。
桑德斯看着荧幕上显示的石头房顶，挪开目光。
“完美的闭环，”他轻声说，转头去看沙盘里的梦境模型，“在我的梦境里越我的狱。”
“然后去到您梦里的首都，找到您特制的心脏模型。”尖下巴诡异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在您为他们建造的迷宫里迷失。”
他笑着摇头：“我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呢，看来我多虑了。”
“您听见他给肉畜们的答案了吗？不想要周舟死，因为宋乞会难受——哈哈哈哈！”
覆面诡异嫌弃地看他一眼。
“笑点不要那么低。”他说，“那只是一群可悲的老鼠，在我们为他们创造的世界里沉沦。”
老鼠激动地上窜下跳，去揪宋均的毛。
“万岁！万岁！我要成世界上最优秀的骗子！比你还优秀！”
它跳到车子前面，举起一只爪子，一条腿向前迈，摆出一个着名的油画姿势。
“我，农场来的老鼠，梦境之主！”
“我们要在我的梦境里越桑德斯的狱！我要让看戏的诡异在我创造的世界里沉沦！”
“梦主引导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