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宁有些丧气。
“我们再往前走试试看呢?”王新提议。
“只能这样了。”秋子宁点头。“不管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既然把我们送来,应该有什么用意吧?”
王新也跟着若有所思地点头。
于是二人达成共识继续往前走,又走出约莫两公里的距离,高高低低的民居逐渐显现出来。
“有房子。”
王新看着不远处的民居说道。视线里老式的平瓦房烟囱上正冒着黑灰色的烟。
秋子宁也看到冒着烟的房屋:“看来烧柴火的烟味就是从这来的。”
二人说话间脚下也没有停顿。
王新边走边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说道:“连太阳也没有,都分不清现在是早上还是傍晚。”
秋子宁注意到脚下不再是枯树枝,而是变成了逐渐被青草覆盖住的土地:“管他的,过去看看。”
距离民居越近,连周围的植物都开始繁茂起来。
“看着不像是秋天。”
王新接道:“是,这边草跟树都长的郁郁葱葱的。”
“那刚才的塔周围都是枯树枝和黄土,还是和那座塔有关系。”
“嗯。”
提起塔,两人表情都有些沉重,再没有人挑起话头。
走到最近的一家民居门前,两人停住脚步。
房子的院墙很高,墙外层的涂料几乎快要脱落完了,露出水泥浇灌的墙体。金属材质的大门生锈得厉害,锈迹严重的地方不同程度向上翻起。漆皮边缘泛着旧金属的霉黄色,只隐约能看出原本红色的颜料。
王新后退两步,观察起建筑的整体构造。
和周围几座房子比起来,眼前这户看着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大门虽然斑驳很严重,但对比来看尺寸、款式依旧十分气派。里面有二层的屋子越过院墙露出一个尖尖的顶。
“噔、噔、噔。”
秋子宁直接上手拍响大门。
王新被吓了一跳,却也来不及阻止,只能无奈地看着秋子宁的背影。
房子里应该有栽树,手掌拍在厚重的门体上发出的低沉声音,惊动了树上的鸟扑扇着翅膀三五成群飞起来,又盘旋着落在高耸的院墙上,盯着这两个外来客。
二人后背同时有些发凉,这个场景,太有恐怖片的气氛了。
“谁?”
没听到任何脚步声,一道沙哑的声音就自门后传出。
秋子宁和王新对视一眼。
应门的人低哑的嗓音像是用砂纸在斑驳的大门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听着实在算不上是好听。
“你好。”
王新走上前沉着应声,正犹豫着下一句要怎么说,眼前的大门却应声打开了。
“是大师请来的神人吧?老爷早早就吩咐我在门口等着二位了。”
老爷?
秋子宁看着显得有些笨拙的门扇徐徐打开,一边因为惯性重重撞在里墙上,震起一阵灰尘。
门里的人躬着身子出现在二人眼前,样子颇有些卑微。
“老伯,怎么称呼?”王新问道。
那人突然笑了,身上的长袍在肚子处堆叠起的布料簌簌发颤。老人身子越发弓得厉害。从秋子宁的视角看过去,老人的上身像是快要折断了。
“我是这院里的下人,当不起神人您一声老伯,实在是折煞了。”
老人说话的语调有些奇怪,声调不时拐向一个奇怪的方向,混着含糊不清的嗓音,无端让人觉得胆寒。
秋子宁下意识后退一步。
老人半折的身子保持不动,只仰起脸来看向几米开外的秋子宁,开口说道:“那位大人……”
话头在看到秋子宁后竟戛然而止。
王新觉得奇怪,顺着老人的眼神看过去,只见秋子宁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脸上同样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老人保持着颇为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三人的动作也随着老人的停滞而停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不远处秋子宁也顺着老人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然而远远的看着那老人的表情却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满脸惊奇。
被陌生老人盯了半天,秋子宁便忍着心里的不适向前走了两步打破现下的僵局,可问询的话还没出口,就看清老人脸上怪异的表情。
老人脸上的皮肤如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枯树皮一般,沟沟壑壑的纹理深陷进去。干裂的嘴唇泛着灰白色,半边脸的神经一抽一抽地动着,连带着皮肉也跟着颤抖。圆顶的帽子底下露出浑浊的眼珠,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秋子宁的腿。
“老伯。”王新声调冰冷。他注意到老人的眼神,一个跨步挡在老人面前,隔断了他看向秋子宁的视线。“有什么问题?”
老人视线被王新切断,这才回过神来,再次躬了身子,开口问道:“那位也是您的同伴?”
“是。”王新回答道。
“既然这样,那二位请随我来。”老人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向院里走去。转身间余光还时不时瞥向秋子宁。
秋子宁和王新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抬脚跟了上去。
走进院里,一反先前在门口看到的破落样子。红砖地上干净到连一片树叶也看不到,路过的几间屋子门厅被擦得锃光瓦亮。
院里有正在洒扫的下人,看见王新和秋子宁皆是远远地鞠躬,秋子宁登时有种进了老户四合院的感觉。
跟着老人往院子深处走,秋子宁正打量着院内的建筑风格,无意间看见两个扫地的人边弯着身子,边盯着她窃窃私语,那样子和老人在门口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喂。”秋子宁快走了两步,悄悄地拉住王新的衣角,将他拉到身边,低声说道:“我感觉不太舒服。”
“怎么了?”王新同样轻声回道。
“说不出来,感觉这个院子和那些下人,太压抑了。”
“没事,你站在我后面,先看看这房主是人是鬼。”王新大手握着秋子宁的手臂将她轻轻拉到身后,又踏一步上前挡在秋子宁前面。
手臂上一瞬间传来的温度让秋子宁的紧绷的神经缓解了几分。
一行人走着,王新注意到一座二层的屋子,屋子顶部正是他先前在屋外看到的那座。这屋子从里看构造更是奇怪,一层的高度占比很大,屋外四根圆粗的柱子撑着房子的四角,导致二层高度目测起来只有一米左右,看着像是一座凉亭上又顶着一个阁楼。
阁楼正中有一扇小窗户,就在王新打量着房子构造时,有双眼睛倏地在窗口一闪而过,王新脚下一顿,再仔细看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那低矮的“阁楼”,窗口的确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