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偷偷去？”
“对。”
秋子宁不置可否。
“但是门口一直都有下人守着，怎么能偷偷出去，还能偷偷回来？”
王新闻言，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我就想这么大的院子不可能只有一个门，所以下午专门出来踩了一趟路。”
只见他走到角落的一扇小门前，轻手轻脚地旋开门栓将门打开，朝秋子宁示意：“走。”
秋子宁似乎是被他的行动力惊到，半晌才吐出一个字：“6。”
踏出房门，还没认清出口的位置是哪，秋子宁余光就瞥见墙外拐角缩一个人，双眼隐隐发光，正盯着她看，显得十分阴森。再加上又是大半夜，秋子宁一下被吓得不轻，一口气没吸上来，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后坐倒在地上。
正想办法把门关严的王新听见响动看向墙角，跟着也吓了一跳，手上一用力，门扇阖起来发出“咣”的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暗夜下一番动静格外渗人。
墙角处的人听见声音，手忙脚乱的从角落凑上前来。
秋子宁站起身，就看见走上前的妇人满是谄媚笑容的脸。
“二位就是陆家请来的神人吧？我们李家，是老陆家的邻居，想着说沾沾邻居的光，也叫神人顺带着给姓李的看看。”妇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放下，甚至嘴角咧的更大了。
从秋子宁的角度看过去，这妇人颧骨高耸，借着天将擦黑只剩下几分微弱的光线，能看见妇人脸上的肉因为刻意讨笑而挤成一团。
王新注意到妇人手上拿着的篮筐，上前一手不露声色地将秋子宁挡在身后，然后开口询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喔，这个这个……”
妇人忙掀开篮筐上盖着的毯子，露出满满一筐鸡蛋，又略带几分羞涩地将篮筐递到二人面前，继续嬉皮笑脸地说着：“这是我自己家母鸡下的鸡蛋，个个都大，就说先拿过来给两位神人当个见面礼，还希望两位不要嫌弃。”
看见筐里是鸡蛋，王新原本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朝着妇人摆摆手：“这我们不收，你……”
身后的秋子宁却绕过王新毫不客气的从妇人手里接过篮筐，边仔细检查着边柔声说：“这都是好东西，我们就收下了。”
说着，当着妇人的面刻意悄悄指了指王新，扬头说道：“这是我师傅，法力十分高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能办的都尽量帮您办了！”
“诶呦，女神人真是人美心善……”妇人听见秋子宁的这番说辞，顿时喜笑颜开。“都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老李家也就是求个儿子，我家男人也正是说，刚好等上神人法力高强，又正好我们所求的都一样，也不用神人另辟旁门左道的……”
“好好好，就也是求个儿子是吧？”秋子宁摆摆手，满口答应。“我们神人别的不说，求子这档子事是一办一个准！只不过……”
妇人瞅见秋子宁话里带着犹豫，小心翼翼地探头：“怎么了？有什么需求您二人尽管说，能帮忙的我们老李家也绝不说小气的话！”
秋子宁面色有些难为：“听说你们在附近立了个塔，里头全是弃婴？”
“您说义塔？那哪是我们立的呀！”
妇人听到塔面色一瞬间有些难看，连连摆手道：“那个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我们这老一辈人都说塔上就两个口，底下那个是扔女种的，上边那个是留给想开了不再投胎的女种升天用的。”
秋子宁和王新对视一眼，眼里都充满了无语。
“近方圆几里，唯独就那塔罪孽实在是深重。”原本在一边旁观的王新再次端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开口说道。
“哎呀，我就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妇人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我就和我家的说是造孽呀，从老人那辈开始就是陆家先往里放女种的，陆家爷爷才得了他爸一个独生子，他爸又生了姓陆的一个独生子。”
妇人又露出一副央求的表情来，朝着王新拜道：“大神人，我们祖上从来没做过那造孽的事，您看着怎么给想个办法，能摆脱义塔，不要受它影响呀？”
“咳咳咳——”秋子宁故意咳嗽两声，端出一副架子来说道：“我们才去看看这塔的罪孽能影响多少，你就回家等消息去，时候到了我门自然会找你。”
“哎、哎、好……”妇人连连答应。
秋子宁眼看着不远处院墙拐角又露出一个人影来，有了方才的经验，也不再害怕，当即大声呵斥到：“谁！”
妇人听见声响回头看，看清来人是谁后一把将人拉过来，笑着说：“二位神人，这就是我们家媳妇，她也是实在想要个男孩想要的紧，多谢二位神人挂念着，就劳烦二位了……”
秋子宁打量了一眼被拉过来的年轻女子。女子竟是个孕妇，且肚子已经十分大了，被妇人一把拉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踉踉跄跄，脚下几次都快要栽倒，却拗不过妇人的手。秋子宁朝二人点头道：“嗯，知道了，那先回去吧。”
“哎，哎，还劳烦神人多多上心……”
那妇人嬉笑着将年轻女子拉过，二人慢慢往回走去。
秋子宁看着年轻女子因怀孕月份太大，走起路来背影一扭一扭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看是不是等到了？我都打点了，你们……”二人声音越来越远，后面就听不清了。
秋子宁站在原地深深叹出一口气：“光是婆婆和怀孕的媳妇低声下气求人用功，怎么不见这家男人出来求人？如果这些人知道宝宝的性别是由爸爸决定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啊。”
“别替其他人操心了，你把我的架子摆这么足，喊人都喊的中气十足的，趁陆家人没发现赶紧走，办咱两的正事儿。”
王新一手拍上秋子宁的后背，向远处走去。
秋子宁挑眉，跟上脚步。
王新走路很快，秋子宁顾忌着手里的鸡蛋晃晃悠悠，有些急促地说道：“喂你稍微走慢点，我这有一筐子鸡蛋呢。”
“谁叫你要收人家的鸡蛋。”
秋子宁再次走快两步跟上王新。
“我不收礼，那女的怎么能放心给咱们透露消息啊？”
“那你还一路拿着，为什么不直接放在门口？”
秋子宁脚步倏地停住：“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那你现在回去放也来得及啊。”王新调侃着说道。
秋子宁回头，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半暗的光线下偌大的宅院显得格外阴森。
“……”
“嘁。”秋子宁一转身跟上王新脚步。“拿着就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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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脚下生风，越往树林里走光线越暗，走至塔前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脚步声停了下来，四周变得安静异常。
“嘿，你在哪？”
秋子宁努力睁大眼睛看，却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像被墨水糊住了一般，不禁感慨出声“这地方晚上也太黑了，这种感觉简直就跟……”
话音未落，秋子宁脑中猛然闪过一种奇妙的感觉。
王新并没有注意到秋子宁的反应，边掏出手电筒打开边回应道：“就跟什么？就跟刚下车的时候一样两眼一抹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