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束给二人眼前带来了一丝光明,虽然可见范围很小,但好歹有了光线,心中安定下来不少。
秋子宁注意到有光照到的地方并没有下车时看到的那种流动的黑色颗粒,当即甩甩头,把奇怪的杂念先暂时抛到一边。
“今天没有月亮啊……”
“白天咱们来的时候就是阴天,这会没有月亮也正常。诶,你,把鸡蛋找个地方放下,来帮我。”
秋子宁随手将鸡蛋放在塔边。
“给。”
王新把手电筒递给秋子宁:“帮我照着,等下我上去了你再递给我。”
“好。”
秋子宁看着王新从包里掏出一件T恤来,盖在口鼻上用牙咬着一角胡乱缠绕了几圈,把整个头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噗。”秋子宁看着王新的模样颇有些滑稽,不禁笑出声来,伸手随意拍了拍他肩膀。“加油特种兵。”
王新闻言翻了个白眼,随后像白天一样,两手一撑就把上半身支在了洞口前。
熟悉的恶臭慢慢透过布料再次传来,饶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熏得他两眼直发黑。
“这臭味太上头了,衣服都挡不住。”
秋子宁听见王新抱怨的声音闷闷地透过衣服传出来。
缓了缓脑子,王新用一只手臂撑住身子,朝秋子宁伸出手:“手电筒给我。”
秋子宁顺势将手电筒递过去。
身边的光源一下子消失,秋子宁眼前却没有黑下来,反而变得雾蒙蒙一片。
怎么自从来到这地方,一直感觉眼睛不太对劲?
秋子宁揉了揉眼睛,朦胧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开始出现一团一团的光斑,随着睁眼闭眼越来越亮。
晃神间,身处的枯草地不知怎的竟一瞬间燃烧起来,火苗冲天而上。高腾而起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一团团的浓烟腾空而起遮蔽天空。
秋子宁一惊。
“嘎——嘎——”
奇怪的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群像不怕火焰一般,绕着冲天的火光打转,叫声十分嘶哑难听。
义塔里正冒着滚滚黑烟,火光冲天,秋子宁甚至能感觉到眼前的火焰传来的灼烧面庞的温度,和树枝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声。
火苗一窜一跳的闪着,一明一暗照亮秋子宁有些呆滞的面庞。
秋子宁目光锁定在远处。
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东西正密密麻麻蠕动着,那东西十分庞大,却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是什么。
“这是……”
秋子宁嘴里呢喃,立马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被掐的地方传来一阵钝痛,不是假的。
“喂!”
有什么人的呼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喂!!”
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跳动着的火舌以迅雷之势包裹住这片土地,脚下站着的平原顷刻间烧成一片火海。
秋子宁站在原地,不停朝四下张望,却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你是谁?!”秋子宁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
密密麻麻的黑影逐渐靠近过来,随着距离的靠近身形越发庞大,黑压压一片像深不见底的漩涡。
秋子宁用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那是什么。睁眼闭眼间天空终于也开始有了一丝光线,不远处蠕动过来的东西也借着火光开始有了轮廓。
“是什么……”
秋子宁朝黑影迈动脚步,随即脚步越来越快。“你们是什么!!”
“喂!醒醒!!”
耳边又传来急促的叫喊声,电光石火之间,秋子宁双眼突然失去了视力,陷入一片混沌。
像快溺死的人一般猛地吸进一大口凉气,秋子宁感觉自己手在微微颤抖。夜晚的凉风灌进脑袋里,周围变得十分寂静,冲天的火光、蠕动的黑影转眼间消失不见。
秋子宁呆滞地瞪大眼睛。
还是那片林子,秋子宁手下摸到干枯的树枝。
身边手电筒正掉在地上,打出一道光束。
借着微弱的光线,秋子宁抬头看见王新一双焦急的眼睛。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秋子宁双手蓦地抓住王新胳膊,嘶吼着:“我看见!我刚才看见!!!”
秋子宁在迷茫中张着嘴,嘴唇剧烈颤抖着,想把方才所见的场景都说出来,舌头却像是打了结,怎么也说不出来,任凭咽喉用力只能发出些嘶吼的声音。
“好了好了,你先别管你看见了什么。”
王新反手搀扶住秋子宁的小臂:“你先缓一缓,来,能站起来吗?”
借着王新的力站起身来,秋子宁才意识到原来她先前一直是半躺在地上的。
四周安静的有些瘆人,除了两人的呼吸声,耳间只有一阵一阵的嗡鸣声。
“我怎么了?”
半晌,秋子宁找回自己的声音。
“缓过来了?”王新握着秋子宁小臂的手松了松劲。“自己能站稳吗?”
秋子宁轻点头:“嗯。”
王新这才松手,像是心有余悸一般打量着秋子宁,“你太吓人了,我的天。”
秋子宁:“嗯?”
王新走到一旁弯腰捡起手电筒,又转回来用手电筒的光照着检查秋子宁的手掌。
“我还挂在洞口看尸体呢,你这边突然就倒了,给我吓了个半死,我还以为你被陆家的人偷袭了。”
听见这话,秋子宁莫名觉得有些搞笑。
秋子宁手心沾了些土和树枝叶子的碎屑,手腕处有两道不明显的划痕,但没有见血。看见手腕处的划痕,秋子宁突然想到什么,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胳膊。
王新看着秋子宁的动作,以为她胳膊上被袖子盖住的地方哪里磕碰到了,于是顺势举着手电来来回回查看。秋子宁也借光看着自己的小臂,皮肤白净,没有任何伤口。
王新看着秋子宁没什么大碍,但又眉头紧皱的模样,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在列车上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把胳膊给划了,当时留了好长一道口子。”
秋子宁边说着,边用左手在手臂上比划了一道,原先的伤口处现在却完好如初,没有任何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秋子宁似是也猜到王新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叹气,道:“但是我们不能只靠猜的,还是得再找证据。”
自来到这个地方后,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王新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又检查了一番后,轻声笑道:“你不会是有什么癫痫病史吧?”
胸口当即挨了秋子宁一拳。
王新双手捂着胸口,假装受伤的样子退后两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手劲真的很大?”
看着王新装作痛苦的表情,秋子宁无奈笑出声来。“好了别玩了,办正事。”
王新闻言,开始将缠在头上的衣服一层一层解下来。
“怎么就解下来了?”
“呼——”卸下了头上的束缚,王新就着凉风肆意地甩了甩头。“正事都办完了,这塔我都看过了,走,回去吧。”
“啊?”
秋子宁面色有些发窘。“那,那塔里是?”
“和咱俩想的一样。”
王新把解下来的衣服塞进双肩包。“全是婴儿尸体,有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有的肉还在,不过有肉的也基本都爬满了蛆虫……”
王新话头顿了顿,秋子宁只觉后脑窜上一股凉意。
王新继续说道:“白天你手上的那个,也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