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菜
“咚!”一声脆响,朱獾的脑袋重重地磕在椅子扶手上。
“好痛!”朱獾下意识伸手去抚额头,居然有血丝渗出。
“我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呢?”朱獾睁开眼一看,自己坐在厅堂的椅子上。
环顾四周,一切依旧,脚边一只细犬和一只猪獾睡得正香。
梦?原来是个梦,一个无厘头的梦。
朱獾见天还没有完全亮,想起身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可脚边的细犬和猪獾睡得那么香,就没有起来。
外面下雪了吗?我的亲爹和亲娘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既然是梦,那肯定没有下雪,亲爹和亲娘也肯定没有回来过。
这个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呢?或者是梦到底从哪一个场景所开始?
田癞子家捡腐烂的耗子开始?我到底有没有进过田癞子的家?田癞子家的道地上到底有没有出现过那些即将腐烂的耗子?
如果我真的进过田癞子家,田癞子家的道地上确定出现过那些即将腐烂的耗子,那这个梦应该是从黄鼠狼家开始。黄鼠狼家我进去过,但整个屋空空如洗,道地上根本没有什么椅子,椅子上根本没有什么黄鼠狼的遗像。
黄鼠狼到底有没有死呢?黄花菜说当时候就被那个大烟花给炸死了,可我怎么觉得他还没有死呢?莫不是他作为孤魂野鬼一直游荡在老宅?想要寻我的事?
“仙子,仙子……”屋外传来喊声。
细犬和猪獾率先冲向门口,朱獾开门见太阳已经上了东山顶。
喊声来自老宅外,朱獾分辨出是黄花菜,大声问:“你回来做什么?”
“想你,想你呢。”黄花菜的声音来自老宅前门口。
“那你去后门。”朱獾走向老宅后门。
走到黄鼠狼家,朱獾特意进去看了一眼,黄鼠狼家似被洗劫过一般清清爽爽,道地上根本没有什么椅子,黄鼠狼的遗像更加不可能有。
进去田癞子家一看,道地里果然有清扫过的痕迹,还剩有一星半点的耗子毛粘在地上。
朱獾确定那个梦是从黄鼠狼家开始,可已经好久没有做过关于身边人身边事的梦,做的都是关于朱元璋、丑玉以及上天的梦。
“仙子,仙子……”黄花菜在老宅后门口喊。
“来啦。”朱獾过去打开后门,一看不只是黄花菜返回了老宅,跟在黄花菜身后的还有朱胖子,问朱胖子:“你怎么也回来了呀?”
“想仙子,想仙子了呢。”朱胖子满面堆笑,肩上背着他烧菜的家伙什。
朱獾等黄花菜和朱胖子进了老宅后转身去关门,嘴上奚落朱胖子道:“花菜姐想我可能,你想我可能吗?”
“可能,可能,当然可能。”朱胖子笑得异乎寻常的热情,朱獾更觉奇怪,问:“是不是拉下了什么宝贝想从我眼皮子底下偷出去?”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朱胖子双手摇个不停。
黄花菜为朱胖子说话:“仙子,你不要吓他,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什么机会?”朱獾回身往前院走。
黄花菜紧紧跟在朱獾身后解释:“马婶说,老宅接下去要进行全面修缮,需要各方面的人员,我就为朱胖子争取到了烧菜的职位。”
“你争取到?我娘什么时候对你说的这话?”朱獾停下脚步。
黄花菜回答:“今天,就今天,马婶来了移民小区,说,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工作的乡邻可以回来帮忙,工钱会按标准照发。”
“今天?你们昨天刚走,她今天就叫你们回来帮忙?”朱獾有些不相信。
黄花菜伸手摸了一下朱獾的额头,问:“仙子,你没有发烧怎么颠三倒四的呀?”
“我颠三倒四?你什么意思?”朱獾有些不高兴,自顾自向前院走去。
黄花菜追上朱獾,拉住朱獾的衣角,问:“仙子,我们下山一个多月了呢,你怎么说我们昨天刚走?”
“什么?你们下山有一个多月了?朱胖子,你们下山真的有一个多月了吗?”朱獾转过头问朱胖子。
朱胖子还未开口回答,圆鼓鼓的大脑袋先点头如小鸡啄米,啄了好一阵才赔上笑脸回答:“一个多月了呢,一个多月了呢。”
“有一个多月了吗?真的有一个多月了吗?我怎么记得好像还是昨天呢?”朱獾喃喃自语,慢吞吞走向前院。走到黄鼠狼家,回头问黄花菜:“你回来住哪里?你娘家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呦。”
“不是我娘家了呢,是仙子的老宅了呦。马婶说,让我们先住在独臂和跷脚家,等工程队正式过来后再一起住到外面去。”黄花菜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兴奋。
朱獾更迷糊,问黄花菜:“我们?你和朱胖子?还是另外还有人?”
“有有有,差不多都要回来。”黄花菜快步走到主屋前面的石磨上一屁股坐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后继续对朱獾说:“那镇上太吵,我还是喜欢驴不到村,喜欢老宅。”
“差不多都要回来?你婆婆也要回来?杀猪佬也要回来?”朱獾问黄花菜。
黄花菜回答:“当然,他们当然回来。”
“当然回来?他们回来做什么?”朱獾皱眉。
黄花菜大嘴一咧,没有回答朱獾的问话,而是对朱胖子说:“你还不快去烧菜做饭?这一路上难道让你白摸了吗?”
“不不不,没没没,你你你……”朱胖子满面通红,一双胖手不住擦额头的汗,一双大眼一边躲闪黄花菜火辣辣的目光一边瞄朱獾。
朱獾“扑哧”笑出声来,心想,你这个朱胖子还想着摸黄花菜呀?摸她的话你还不是多摸几下野猪的腿?但嘴上还是给朱胖子留面子,说:“那就按照以前办大席的时候一样,在石磨边开火,不过千万要小心火烛,不要摸着摸着摸出大火来。”
“仙子放心,朱胖子做菜的时候他想摸我也不会让他摸。”黄花菜伸手摸了一把朱胖子胖嘟嘟的脸。
朱胖子低头闪过,开始生火。
主屋石磨边有两个露天大灶,除了办大席的时候用还用来煮猪食和过年的时候打大肉冻、大鱼冻以及煮粽子。
朱獾拉黄花菜到一边,问:“瘪嘴婆和杀猪佬回来做什么?”
“回来赚钱呗。”黄花菜从朱胖子背回来的一大袋食材里抓起一根黄瓜啃起来。
朱獾问:“赚什么钱?驴不到村又没有了人,还有什么法可做?还有什么猪可杀?”
“仙子,马婶没和你说吗?”黄花菜“吧唧吧唧”很快啃完一根黄瓜。
朱獾问:“她和我说什么?”
“马婶说,接下去驴不到村会比以前更热闹,法还是要做,猪还是要杀。”黄花菜啃完黄瓜一抹嘴,又去拿来两个西红柿。
朱獾问:“我娘她真的这样说?”
“马婶只说驴不到村会比以前更热闹,法还是要做,猪还是要杀,是瘪嘴婆说的。”黄花菜一口一个,两口两个西红柿下肚。
朱獾没有再问黄花菜,进屋取出几个粽子递给黄花菜,过去问朱胖子:“我娘是不是叫你回来为工程队的人烧菜做饭?”
“嗯嗯嗯,马婶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钱还得自己人赚,活还得自己人干。”朱胖子很快烧好三只大菜一大碗汤。
朱獾和朱胖子、黄花菜一起刚吃好中饭,大樟树下传来汽车喇叭声。
“来了来了,都来了。”黄花菜奔向老宅前大门,想要拔门闩,被朱獾厉声制止。
黄花菜回头冲朱獾咧嘴:“仙子,这前大门可以打开了呢,老宅反正已经属于你,属于了你。”
“老宅本来就属于我,等老宅修缮完成,我自然会打开前大门,现在还是得走后大门。”朱獾走向后院。
黄花菜没办法,和朱胖子一起追赶朱獾,边追边问:“仙子,听说你家在省上的资产比我妹妹的还要大?”
“你妹妹还有资产吗?”朱獾反问。
黄花菜回答:“当然有,我娘去省城替我妹妹管理那些资产了呢。”
“你娘替你妹妹去省城管理资产?”朱獾想笑,但转念一想,接着问黄花菜:“是不是你妹妹已经从里面出来?”
“嘘,不能大声说,我妹妹是从里面偷偷出来,她不让我娘告诉任何人,包括我。”黄花菜下意识地朝四下张望了一会。
朱獾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当然是偷听,昨天晚上大半夜我妹妹偷偷过来接我娘,她们以为我还睡着,其实我警醒得很,假装呼噜打得震天响,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黄花菜不是一般的自豪。
朱獾感谢有黄花菜,一边向黄花菜竖起大拇指一边问她:“花菜姐,这一个多月来你每天还喝玉液琼浆吃龙肝凤髓吗?”
“哪有?仙子,我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能偷听到我娘和我妹妹的话,其实不是我警醒,是我每天晚上想你的玉液琼浆龙肝凤髓想得睡不着觉。”黄花菜实话实说。
朱獾看了一眼跟在一边的朱胖子问黄花菜:“你不是可以找他给你做吗?”
“仙子,我怎么可能会做玉液琼浆和龙肝凤髓?就是我会做,也要不到那样的食材,那可是你天上的爹天上的娘派天兵天将给你专门送下来。”朱胖子不等黄花菜回答朱獾,忙回应,生怕黄花菜像盯王眼镜那样盯住他。
朱獾笑着对朱胖子说:“那倒也是,你先去大樟树下看看来了哪些人?告诉他们我随后就到,我到之前任何人不得有任何行动,我和花菜姐说几句话。”
“好嘞。”朱胖子圆滚滚的身躯滚向大樟树下。
朱獾拉黄花菜到围墙边,问她:“你妹妹还和你娘说了些什么?”
“仙子,你还是先让我喝一口玉液琼浆吃一口龙肝凤髓吧,我实在是想得快要疯了呢。”黄花菜伸出大舌头不时舔吻自己厚得出奇的上嘴唇和下嘴唇。
朱獾说:“玉液琼浆和龙肝凤髓我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但你必须先详详细细告诉我你妹妹和娘说的那些话,一句也不能漏掉,否则玉液琼浆和龙肝凤髓我宁肯倒掉或者给我的犬儿喝和给我的獾儿吃。”
“别别别,我一定详详细细告诉你我妹妹和我娘说的话,一句话也不漏。”黄花菜急得过来紧紧抓住朱獾的臂膀。
朱獾甩开黄花菜的双手,让她慢慢说。黄花菜告诉朱獾,黄秋葵一见到黄豆酱就说,她必须找朱獾报仇雪恨,哪怕赔上自己的所有家产。
黄秋葵对黄豆酱说,上面有一个大佬一直想要和黄秋葵睡一觉,黄秋葵就是吊着他,这次就是他想方设法把黄秋葵从里面偷偷弄出来,目的就是要黄秋葵感激她,从而以身相许。
黄豆酱对黄秋葵说,只要他是个真大佬,能真的帮你找獾八仙报仇雪恨,让他睡一觉算什么?你的身上又不会少一个零部件。
黄秋葵对黄豆酱说,这个大佬肯定是真大佬,否则能把自己偷偷从里面给捞出来吗?只是这个大佬那方面不正常,一般的女人都怕他。
一般的女人都怕他?他那方面不正常还怕他什么?再说你又不是一般的女人,娘又不是不知道,嘻嘻。黄豆酱笑得很猥琐,黄花菜说她当时候差点吐出来。
黄秋葵告诉黄豆酱,那个大佬不是那方面的能力不正常,而是强得不正常,花样经特别多,多得不正常,一般的女人吃不消。
黄豆酱不以为然,对黄秋葵说,你爹更强,你娘不是照样伺候得他舒舒服服?你爹花样经更多,你娘不是照样应付得他妥妥帖帖?娘到了省城教你几招杀手锏,保证他和你好了之后再也不想和别的女人好。
黄秋葵对黄豆酱说,她只是想吊着他,那样他才会心更痒,才会帮他找獾八仙报仇雪恨。一旦让他真的得到了她,他那样的大佬肯定不会再在乎她。
黄豆酱说,这个还真的是,男人在没有得到你的时候,你才是最好。一旦得到了你,你就什么都不是。一山看着那山高,家花总比野花香,自己的老婆肯定是别人的老婆好。
黄秋葵告诉黄豆酱,朱扇子曾当着她的面念过一句诗:“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男人哪一个不喜新厌旧?哪一个不想尝鲜?
黄豆酱对黄秋葵说,那你就吊着他,吊男人为娘也有杀手锏,教会你之后保证吊的他百虫挠身,乖乖地听你摆布。
黄秋葵对黄豆酱说,我知道我的娘有能耐,当年要不是你教我的杀手锏,我也不可能从一个三儿那么快上到正位。我之所以一出来就连夜来接你去省城,就是想要你过去给我当面作指导。
黄豆酱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向黄秋葵保证,保证拿捏得那个大佬妥妥帖帖,保证让你早日找獾八仙报仇雪恨。
朱獾听得又气又恨又好笑,问黄花菜:“你妹妹有没有对你娘说打算怎么样找我报仇雪恨?”
“没有,说是到了省城后再计划。仙子,你得当心点,我妹妹说那个大佬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黄花菜担心朱獾出事情,朱獾出事情,她就永远喝不上玉液琼浆吃不上龙肝凤髓。
朱獾笑着问黄花菜:“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这个仙子能打败你家的那个葵妖怪?”
“相信,相信,必须相信,坚决相信,她顶多只是个妖,而你是正儿八经的仙,妖怎么能打得过仙呢?仙子,我可以去喝玉液琼浆吃龙肝凤髓了吗?”黄花菜肥厚的嘴唇一个劲地砸吧,她仿佛已经喝到玉液琼浆吃到龙肝凤髓。
朱獾拍了拍黄花菜的肩膀安抚她道:“花菜姐,等一下回去除了请你喝玉液琼浆吃龙肝凤髓,我还会让你尝尝天上的蟠桃,那可是今天一大早我天上的娘派仙女去蟠桃园采摘下来,又特地派天兵天将给我送下来。”
“好啊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吃蟠桃。”黄花菜抓起朱獾的手臂硬往回拉。
朱獾挣脱黄花菜的双手,一指大樟树下的一大群人对黄花菜说:“我们先过去看看他们是些什么人?来我们驴不到村想要做什么?如果是想要和你争蟠桃吃,我得先灭了他们。”
“对对对,必须灭了他们,蟠桃是我的,我的。”黄花菜冲向大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