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闪着眼睛,笑道:“我的课程大二基本都修完了,大三课很少,我本来不常住学校的,但最近有些事情得去做,才回学校住校的。”
那时候,我盯着他眼睛,发现华铮和华铭长的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作为男生,睫毛都长得比女生都要长。
匆忙一见,关于华铭的很多事情,我很想知道,我笑道:
“华铮,你能再给我讲讲你大哥吗?我想知道如今名震洛阳的傅家大少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那个穷乡僻壤的淮河流域?”
华铮望了我一眼,起身,离开病床。
我怯怯地以为他要走掉,谁知他转身去锁上了病房的门,又折回到病床前,在椅子上坐下,他微笑道:
“这是我们傅家的一段秘密,从没告诉外人,但既然你也认识大哥,我也没打算拿你当外人,我相信你会替我们保密。”
他在安静的病房里,毫不伤感地给我讲述了一段本该很伤感的故事。
他静静地述说,带着温暖,娓娓道来:
“几十年前是个敏感时期,我爷爷是个不算太小的官,安排‘大伯’必须走仕途,‘二叔’走商场。爷爷给我的大伯联姻,是爷爷官场同僚的女儿,是京城高管之女。
年少夫妻,大伯和大伯母二人曾也有过一段浓情蜜意,二人结婚两年终于怀了孩子,但是由于大伯母生头胎时伤了身体,不仅孩子没能存活,大伯母人也不能再生育。
随着时局变好,大伯平步青云,但膝下一直无子,这对整个傅家来说,都算是一块心病。
走仕途要求作风清白,但我大伯在那段心病缠绕的日子,竟然遇到了一位善解人意的美丽女子。
女子温柔、体贴、很懂大伯,大伯就开始了一场不为两个大家族容忍的婚外情。他们的爱情偷偷结了果,生下了个健康可爱的男婴。
大伯和女子他俩将孩子偷偷养大,直到那个小男孩儿上小学时,那个女子出了意外去世,只剩大伯平日要抽时间去照顾那个孩子,大伯的秘密才被大伯母发现。
大伯母要去找娘家那座靠山闹,为了替大伯遮丑,爷爷让已有妻儿的二叔扛下这一切。
爷爷让二叔找个公开的机会,说那个偷生的孩子是二叔的,那个女人也是二叔的,这件事情,连二婶,都不能知道真相。
爷爷的原话是:老二媳妇儿若闹就闹,这样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才真实。
我二婶,她不负众望。
倔强的她带着自己的儿子愤然离开了傅家,回了娘家。
爷爷下令不准二叔去寻,先避过风头后再说。
半年后,大伯母娘家才确信有其事儿。二叔忙去二婶娘家寻人却发现岳丈已卖掉了镇里的大院。
二叔向邻里打听,都不知道一家人搬去了何处。
最后二叔让傅家不少人一直私底下在打听,但不敢有太大动作。
任由二婶母子二人在外头生活了4年,这不短的四年里,也坐实了那个孩子是二叔家二公子的身份。
最后还是二婶母子似乎在乡下遇到了很重大的事情,二人迫不得已寻回了洛阳傅家。
待二婶和孩子回到傅家,二叔告知了当年的真相,二婶和老爷子和二叔都大吵了一架,虽然愤怒,但二婶人很善良,她也可怜那个偷生的孩子,怕以她大嫂的脾性,难容这个孩子,便将大伯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认在了自己膝下,和华铭以亲兄弟相称。
这个“偷生的孩子”就是我。
那个愤然离开的二婶,现在是待我极好极好的‘母亲’。
二叔也是个温柔有风度的‘父亲’,和母亲在外地呆过4年的孩子是我的大哥——傅华铭。
而我的亲生父亲,是我现在的‘大伯’。
而且以后,只要大伯母家稳如泰山,永远到终老到死去,我的亲生父亲他都只能是二叔,呵呵,你瞧,我就这么成了傅家老二家的二公子。”
傅华铮摇头笑道:“不过,命运待我很好。我10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大哥,他那时也就11岁,可听说我可能是他父亲和外面的女人偷生的,他竟然也没有怎么仇视我,还愿意和我玩耍对我笑。不过奇怪的是,等4年后我再见到大哥时,他已经长成了个内敛深沉的‘大人’,知道我的身份和当年事情的真相后,知道父亲没有背叛母亲,他却不愿意再对我多笑了。不过,那只是长大了吧,长大了,就会有家族的责任和重担,谁让他是傅家的大公子呢…”
我感慨道:“原来你们是堂兄弟呀”,我有一丝疑惑,继续追问道:
“他们是在乡下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迫不得已才回洛阳的吗?可当时听他外公到学校说,是洛阳本家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召唤他回本家...”
华铮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哥和母亲从来都不告诉我过去发生的事情,估计是母亲想父亲了吧,他们年轻的时候特别相爱。”
他随即笑着向我追问华铭当年在乡下的情况:“大哥当年在乡下是什么样子的?名字真的叫钟鹏飞吗?”
我从记忆力任意倾倒,却尽数都是华铭的好,我点头,眼睛望向远方:
“那时候,他叫钟鹏飞,他是班里个头比较高的男生,比其他男生都要白净好看,同班一年多,我当时个子瘦小,一直坐第一排。他这么高的个子却一直坐在第二排。
三排往后的同学总会抱怨,觉得他挡住了黑板。可抱怨归抱怨,我们每次调整座位都是按照成绩排名:让学习好的同学先挑选自己心仪的座位,无论座位怎么大调整,我在前、他在后,这个阵型似乎从没变过。
而且学习成绩也是如此,我第一,他第二,这个阵仗一直也不变。但没人知道,我为了稳固住第一的位置冬天起的有多早!而他似乎轻轻松松就能稳居第二。
他为人很讲义气,我有一次去锅炉房打热开水,水瓶被人撞碎,热水飞溅透了我的鞋子,烫了我脚,还是他将那人臭骂了一顿,拉着那人一起扶着我去了乡诊所,让那人掏的医药费。
还有一次,有个男生对我吹流氓哨,后来却见那个男生鼻青脸肿的来向我道歉,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你大哥把人家揍了一顿。哈哈哈,那时候觉得,我后面的男生,他人真好。
初一寒假,颁发奖状,老师要把唯一的一张三好学生奖状颁发给我,我拒绝了,你大哥品学兼优,那个奖状必须是他的才对呀。”
“…”
就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傅华铭像一个纽带一样,把我和傅华铮拉的越来越近。随着我和傅华铮的交流越来越多,华铮成了我大一的一位挚友。
而那个说不久后会回来找我、向我打听初中老师们情况的、会再来找我聊聊过去的傅华铭,却迟迟没出现。
哪怕我差点被一个男生给毁掉,他依然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