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累,就是有些热,不用背的,我还有力气…”
我使劲儿摇头,但最终没能抗拒过他,最后还是乖乖爬到了他的背上。
他背着我,我俩相贴的地方,统统是灼热的汗水。
他会照顾到我想看风景的心,每走一会儿,他就停下脚步,背着我一起转身,我们一起放眼往下看,欣赏泰山下远处城市和田野的无限风景。
我们走走停停,他问背后的我有何感想,让我可以统统讲给他听。
我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好奇道:“华铭,这么高的山,历代帝王还都要来泰山封禅,他们是怎么爬上来的呢?”
他笑道:“傻丫头,一国之君,自然是有人抬,宝马、銮舆…”
“那封禅岂不是很没有诚意!”我表达对各位帝王的的不满,并继续道“我记得《诗经·鲁颂》里有一句:‘泰山岩岩,鲁邦所瞻,奄有龟蒙,遂荒大东’,龟蒙大荒是不是都是泰山?华铭,我好开心呀,我今天终于要亲临书本上提及的泰山之巅啦!”
“嗯,很开心,你终于到泰山啦,呵呵呵,不过我们离登顶还得一会儿,真正看日出的地方叫瞻鲁台,泰山上有旅馆客栈,我们需要先在客栈歇歇脚,然后半夜出发去守着瞻鲁台,守着旭日东升、红海金带,到那个时候啊,你才会真正知道泰山的巍峨和高大…”
他脚踩在一处宽松的台阶上,停住,回过头问我:“子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泰山吗?”
我的脑袋在他肩膀上摇了起来。
他望着我说:“我想让你知道:我们这短短几十年的蝼蚁之命,相比于千年横亘的泰山是多么渺小。因为渺小,所以我们既然能活一场,就不要绝望和后悔,旭日新生,就是新希望,子君,等看到日出你就知道了…”
他特地说给我听的吗?不要绝望?不,他是让我不要后悔。
我眼里腾起一些热气,在他背后佯作叽喳道:“华铭,还没到那里,我已经体验到大家提及的“一览纵山小”的感觉啦!以前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真如此。读书的时候,我曾经在脑袋里无数次想象,五岳分别是什么样子…我都快二十岁了,但却还是仅仅困守在书前,困守在河南那一个地方。上高中才第一次离开淮河畔,上大学才第一次离开县城去到洛阳,今天是我第一次出了河南。华铭,祖国的名山大川那么多,我却一处都没有去过,井底之蛙应该就是我这种人了吧?我、我是不是活得太狭隘,活得太失败了…”
说着说着,我就喉管发硬了,眼睛里突然生了一串水珠子,随时可能要炸裂开,流淌下来,我赶紧忍住。
“嗯,不过好歹你有书看,子君,比你失败的大有人在,他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些美丽的地方。不过不急,你不是正在努力吗?子君,未来,终有一天,我要带你游遍你想去的河流山川,跪遍所有的庙宇道观。对了,泰山上就有一座碧霞祠,里面有位泰山娘娘,曹植曾说:‘东到泰山,仙人玉女,下来翱翔’,就是这位神女..”
我在他背后雀跃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这位神女娘娘是碧霞元君,宋神宗封禅时曾撞见过这位玉女出池,据说这位泰山神女,能守护天下众生…”
他背着我继续上路,“嗯,想拜拜的话,我们明天一起去…”
那晚我们一路就这么说着话儿,和熙熙攘攘的游客一起在台阶上停停歇歇。
泰山半顶,白天还烈日炎炎,傍晚时分就来了两场倾盆大雨。
但这些雨淋在身上,正好能冲淡暑气和热汗,他背着我踩着台阶往上爬。山风呼啸,雨停后不多久,就能把身上淋湿的衣服吹干。
我俩爬到接近顶峰时已经晚上8点。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大平台,这块平台上紧凑地坐落着许多青砖白瓦红门黑匾的旅馆。
我们在一家似乎叫神憩的旅馆住下,那个旅馆是少有的可以提供热水洗澡的旅馆。
办完入住,我们在旅馆里轮流等候着彼此洗完澡。
我们俩在旅馆餐厅简易用过晚饭后,他就牵着我一起回了房间。
虽然疲惫不堪,但那晚,我们还是和前一晚一样,我们深深亲吻了。
他把我抱上那张大床,我躺在床上,紧箍着他的腰,我们就那样紧紧拥抱着彼此。从细细密吻到唇齿交缠,最后亲吻到——我脑子里绚烂的花火炸裂飞溅…
我内心是欣喜的,我愿意就那么沉溺在他的亲吻中。
他同我的心情一样,从他的沉重的呼吸声,就能辨别。
我们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泰山上急坠的雨点,敲打石阶和树叶的声音。
我有些不争气,在他浓烈的亲吻一路向下时,在他就着我睡衣的缝隙几乎快要亲吻到我胸脯的那个瞬间,我脚尖一绷,就那么眩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是半夜1点半,华铭蹲在床边把我唤醒。
透着旅馆亮黄的灯色,我睁开眼睛望他,想起我晕过去前一刻,我满脸刷刷蹿红。
他捋捋我变蓬松的头发丝,笑着说:“子君,快起来吧,我们得准备动身登顶了,要想不错过最壮美的日出,我们要提早爬到真正的泰山之巅,在那里学会等候。”
半夜,山顶湿气比较重,下雨的话,夜里泰山顶的温度甚至会降到零下。
他从旅馆租来了2套绿色的军用棉大衣,帮我披上一件,揽着他自己的一件,牵着尚在迷糊中的我,再次出发。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看日出的瞻鲁台。
从旅馆到瞻鲁台的路,遥望起来并不远,但真正需要用双腿双脚往上爬的时候,还是耗费了我们近2个小时。
我们终于在4点多的样子,攀上了瞻鲁台。
零星有几个游客比我们更早到达,他们也都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依旧在旁边瑟瑟发抖。
有人摆放着相机,对着依旧昏暗的东方。
虽然正值夏日,但由于高海拔,再加上太阳的缺席,泰山山顶的凌晨,如寒冬腊月。
山风如刀,刻在我俩的脸上,那一刻,吹得我面部的肌肉都在抖动。
华铭帮我拢了拢军用大衣,牵着我找到一处能挡风的最佳看日出的地点,他盘腿就着地面坐下,他把我拉到了他的胸前,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