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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子炎想打开那具棺材。
这是他的幻觉，他恐惧的源头，他臆想的虚像。
直面恐惧，战胜恐惧，如果他能看到棺材里究竟是什么，他就能掌握更多的线索。或者如果棺材里是空的，那他也能借此推测出些东西。
杂物间里的灯是亮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所有灯都必须亮着不能关，爸爸是这么说的。
这个房间不能进入，棺材只是备用的，妈妈是这么说的。
然而小小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棺材已不翼而飞。
占据空间之物已经消失，房间不再显得逼仄，明明龙子炎应该感觉松一口气，却莫名地……有什么地方更加不对。
房间很空。太空了。什么都没有。之前电视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空气里回荡的只有灯的嗡嗡声。
幻觉没有包括这部分内容，像是地图上缺了一块。
龙子炎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如果这是梦境，那么他之后大概会被妈妈叫醒。他需要趁这个时间多看一些地方。
然而转身推门再出去的时候，龙子炎瞬间惊住。
外头的天是亮的。
推门那一瞬间，他所在的跨年夜居然变成了亮堂的白天。
只是空气中好像有些什么与平时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有种让人不舒服的热度从毛孔里浸出，环境中也已不是原来的万籁俱寂。
不远的地方狗在叫，尽管他记得奶奶家没有养狗。还有一些别的小动物，蝉像疯了似的鸣叫，动物们仿佛在用生命歌唱。
他下意识地向外走了两步。庭间有盆水放在地上，旁边一只翠绿的小蚱蜢在跳。大概是跳昏头了，直接脚一蹬跳到了水盆里。在里面疯狂地挣扎。
龙子炎有些疑惑又有些烦乱，他看什么都想抓住研究一下里面的隐喻，又觉得很有些焦急。
时间，他在浪费时间。
时间不够了，要来不及了。
要出事了。
——什么的时间？
——什么要来不了？
——要出什么事了？
就在他准备走向水盆去看那蚱蜢的时候，听到隐约的倒计时声。
声音的来源方向，应该是屋里的电视，电视还是开着的，可是之前那是春晚的跨年倒计时，这个倒计时又是在数什么？
数字之间隔得很短，每个数字间插入了两段急促的嘟嘟声。
16嘟嘟14嘟嘟12嘟嘟10嘟嘟……不对这个读秒真的是均匀的吗为什么感觉越来越快了……9嘟嘟8嘟嘟7嘟嘟6嘟嘟……
在数什么？到底在数什么？龙子炎推开门向里走。
倒计时仍在继续，带着某种机械感。
3嘟嘟
他走进大厅
2嘟嘟
他看到电视屏幕上的红色但老式电视的画面太模糊了一时间竟看不清内容
1嘟嘟
破坏性地……
倒计时结束了，画面消失。
龙子炎心有所感地抬起头。
巨响与火光为一切异常划上休止符。
突如其来的冲击波里，他向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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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子炎从躺椅上弹起来，冷风吹得他整张脸都麻了。寒冷与爆炸声同时拨动他的脑神经元束，奏出混乱的节奏和曲调。他捂住耳朵护住头地往外跑，迎接他的是火光与爆炸。
似乎有人声，但他听不清。他张开嘴吼了些什么，可他连他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甚至分辨不出来自己说的话是在求助还是在斥责，直到好几双手几乎同时伸出来按住他。
“……静脉注射……”
“带子呢？”
“特么的声音给老子小点，强光强声都会引起——”
声音戛然而止。
龙子炎摇摇头。
他定睛看向右边，鞭炮已经放完了，可耳膜上好像还充斥着爆炸的噼啪声。
什么别的声音都没有，妈妈正拍着他的手。
“被吵醒啦？”他看懂了妈妈的口型。
龙子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把手抽了回去，沉默地看向黑夜中的一地鞭炮碎渣。
原来刚才那不是别的，是爸爸在放鞭炮。
“开门啦迎财神啦！”爸爸说，将一把手持式的烟花递给他，“玩不玩？”
“不玩了。”龙子炎说。他下意识地不太想参加，不知道为什么。
见到儿子居然没捧这个场，爸爸讪讪地收回手，把烟花递给了妈妈，她也没有接受。
爸爸一个人玩着烟花，很快也觉得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