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炎睁开眼睛。
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醒来的时候也有点迷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还是不想下床。
不过这时候他想起来一件好事。他拿到了红包。有钱!大额打赏!
不管咋说,哪怕最后钱一分都到不了他手上,至少曾经拥有。
拆,拆特么的!
龙子炎掀开枕头,下一秒他瞳孔剧缩。
红包不见了。
留在枕头下面的东西……不是那三个红包,而是一片铅灰色的什么。
他伸手去摸,碰到的一刻就缩回手来。
那东西边缘是有刃的……龙子炎看了它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一块刀片,极其锋利,裁纸或者刮胡子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他差点被它割破手。
——为什么他的枕头下面会有块刀片?谁放的?
爸爸半夜摸过来把红包回收了?这么玩不起?有本事就不要给啊?他又没找他们讨红包!
龙子炎感觉十分离谱。他准备换衣服下楼好好和那对夫妻说道说道,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他的拖鞋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带着长毛毛的冬季深蓝色拖鞋,但这双只是普通的塑胶拖鞋而已。
他四顾,发现了更多的不对。这个房间仍然是他的房间——至少第一眼看起来真的像。
但细看就会发现其实真的只是像而已,类似暴雪与暴雷。
他睡的木床,床头原本木板形成的直角变成了圆弧,边上柜子上的把手也变成圆润的。共同点就是都旧旧的,送给人估计人家都不要。
龙子炎慢慢地掀开被子踩上拖鞋。这时候他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他的睡衣。
那是一套白色的上下分开的衣服,柔软,宽松,胸口绣着“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
……病号服?
不是,至于吗?龙子炎感觉有点儿恼火又有点儿想笑。
他做什么了?他就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需求嘛,沟通一下,想向他们了解一下过去……
他们不是聊得很好吗?他也没有坚持和爸爸说今天我龙傲天一定要知道过去的啥啥事,你不告诉我我就把谁谁家灭了……呸……我就死给你看……这些都没有啊。
他也没有试着去忽悠妈妈,跟她讲自己想起了一些事,借她的反应来判断他的猜想是不是属实。
真的,他和他们谈心的时候,特别真心,特别诚实,不像一些姓张的朋友……心很脏。
结果这对机智过人的父母给他下了蒙汗药直接麻翻了塞医院里来啦?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由于发展实在过于离谱,龙子炎一时真是不怒反笑。
这对夫妻这样真的会失去他……反正接下来的家务他是一件都不会做了。就算把压岁钱都还给他也不干!
他穿上拖鞋,去推了下门。
意料之中的,门打不开。
门玻璃外侧有个小帘子,此刻是拉上的状态,他也无从判断外头有没有人。
龙子炎叹了口气,再次检查房间,发现家具基本上都是老家那个房间的模仿重建。他在床头发现了一个呼叫铃,便伸手按响铃声。
小护士过来的时间里,龙子炎思考了一会儿自己的现状与应对方式。
他现在的处境肯定是被当成精神病人没跑了,人都搁这儿了,总不可能是突发恶疾需要割阑尾或者割什么别的玩意儿。大概率就是被判断发病了。
龙子炎低下头,在伪装成木床的床沿找到护栏与拘束带,成功验证了他的猜想。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正常人……呸,一个病得不是很严重的人,在精神病院,要做什么?
首先排除斩神。
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小……不太小的护士。
俩护士都是男的。
又高又壮。
没事,问题不大,龙子炎丝毫不慌。按之前爸妈聊天的时候透漏出的蛛丝马迹,龙子炎相信自己是精神科常客。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要拘谨。
“刚刚是你按铃吗?有什么事?”
龙子炎礼貌地说:“是我。我想问一下,亲属探视多久一次?”
首先,不要说你没病。这没什么意义。
其次,不要说你有病。因为听起来确实有病。
就算真要控诉自己根本没问题,也应该对正确的人说。跟俩男护士论这个,听起来像是“我想吃镇静剂”的含蓄表达。
“一个月一次。”两人之中高的那个说。
龙子炎嘴角一抽。
不是吧。
“我爸妈下次来看我会是什么时候?”抱着一点希望,他再次问。
但这个问题没有很快得到答案,那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时无人开口。
不知为何,龙子炎就是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一点微妙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