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遭遇怪兽，还有5分钟。”
听到船长的话，李雪松呼出一口气，推开扶住他的手臂，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领航员徽章需要他有足够的决心才能激活，但他已经使用了生花笔——以这个神器的效果，以及他选择的目标，基本上，这是一个天选者能拥有的最大的决心。
死亡。
显然，这个决心还不够——至少对于领航员徽章来说还不够。
他咬着牙，晃晃悠悠地走到控制台前——那里放着船长的航行日志。
他刚才回忆起秦渊的那些话，并没有帮助他找到答案。但如果说谁能找到正确的答案，那肯定是秦渊。
他们所在的副本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场内沟通次数，也没有任何场外提示……所以，秦渊得到的答案并不能反馈给他。
只能让副本之外的丁正浩，将答案告诉其他副本中的龙国天选者——
薪传，火继。
【我快要激活领航员徽章了。】
【但我现在遇到了问题：我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成为领航员，而即便启用了生花笔，也没有达到它的力量标准。】
【或许你能够得上它的标准……或者，有什么办法能达到它的标准。】
【如果你知道应该如何做，告诉丁组长，还可以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等等……
李雪松有些混沌的意识猛然醒悟。
命运。
在上一个副本：黑塔监狱中，李东给秦渊的信里，提到过这个词。
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大概意思是……
规则是指引。
规则，是命运！
而我的规则……
【你不会迷路。】
一条不会迷路的规则……什么会是它所指引的命运？
如果命运在此刻显现，那显然就是……
“如果规则是命运……”他转头，看向船长：“命运可以由别人来承担吗？”
长着秦渊面容的船长疑惑地看着他。
“不能……”李雪松喃喃自语，他回答了自己：“这是我的命运，我要自己面对……”
“自己，找到答案。”
“距离遭遇怪兽，还有三分钟。”呆在一边的船长，说了一句。
很呆板……是的，秦渊曾经说过的……这些船员，是某种状态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死板的、按照固定方式应对。
除非，受到刺激……
诡异和人类，是不同的……人类存在潜在的规则却不具备力量，但也不会受到这种潜在规则的约束……而诡异身上的规则为他们提供了力量，也带来了约束……
具体到这条船上，诡异船员能够提供的信息，天选者从来无法主动获取——他们只能从诡异船员那里得到。
李雪松的脸色苍白，因大量失血而全身无力，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他伸出手指，用意念引导身体内的力量，在胸口处开始书写一条规则。
【我将转变……】
如同之前一样，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写到一半就无以为继；也与之前一样，一股外来的力量涌现，帮助他完成了规则。
【……成为诡异。】
与此同时，整条船在瞬间变得陈旧，一秒前还运转正常的设备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取了大量的力量。
规则怪谈的提示，在他面前浮现。
【你已激活领航员徽章。】
李雪松拿起徽章——原本陈旧的徽章，此刻在他手中熠熠生辉。
【领航员徽章】
【你已成为领航员。】
【领航员能够到达副本的任意位置，但注意，海上原本是没有航线的。】
【再次注意，你可以到达副本的任意位置。】
他将徽章戴在胸前，稳稳当当地站住。
肉体的力量近乎枯竭，但体内涌现出一股新的力量，支撑着他。
这就是诡异的力量……
两种不同的感觉在他身上交织，他从未如此衰弱过，也从未如此强大过。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将会在三分钟内死亡——诡异的力量持续侵蚀身体，很快作为人类的李雪松将会死亡。
一个新的诡异将会诞生。
他抬起头——此刻他看到的副本，已经完全不同。
他的船燃烧着金红色的火焰，在这条船的旁边，还有一条泛着黑白色火焰的船——那是他使用神器：生花笔，所临摹出的复制品。
海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多层、多维、又相互重叠的迷宫——这已经是最贴近的描述，实际上他看到的，更贴近于一团乱麻——他看到秦渊在一片风暴中出现，看到吴泰宁在岛屿上寻找线索，看到阿历克塞捧着定向发报机，不知所措。
他也看到了自己——停靠在码头上的船正在准备出发。
每个人的时间线都是类似的，但却没有重叠、没有交织——除非天选者死亡。
每一个时间中，都有怪兽的存在——它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强，每次吞噬掉天选者也会增强一定的力量——不对，还有一些来自于副本之外的力量来源……
它为了隐藏自己，所以会在前期表现成仅靠规则和本能行动，只有在足够强大之后，才将自身暴露出来。
同样为了这个目的，这里的时间线是混乱的——这里形成一片黑暗的混沌，领航员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位置介入，但他自己也可能迷失在这片黑暗的迷宫中。
所谓的“任意位置”……
不仅包括地点……在这个副本中，也包括时间！
李雪松笑了。
我的命运就是——
此处若没有光明，我便要成为唯一的灯塔！
怪兽已经近在眼前，他们向着没有任何防御手段的船快速游来。
在彻底变成诡异，失去人类身份之前……李雪松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拿起航行日志，将原本写下的话全部划掉。
【我需要借用你的规则，以保证我在未来不会迷失。】
【就是那条——不要忘记。】
【一会见。】
【李雪松】
………………
“我在砍怪兽，砍的……咳咳，正起劲。”吴泰宁靠着墙壁，笑着说道：“结果不小心死了，就传过来了。”
“原本我还想多砍几个。”
“原来真的是这样……”秦渊低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我忽略了太多东西……有的事我本来就应该猜到的……你出现在副本开头，就是一个明显的暗示。”
“早在坤山养鸡场副本，我就应该知道——他怎么可能看到信件的内容……就算是非常模糊的内容？那封信，是经过加密的啊……”
吴泰宁疑惑地望着他。
“我们要失去他了。”
“可他还没……”
规则怪谈的提示响起。
【龙国天选者：李雪松，已死亡。】
【通关失败。】
“怎么会失败？”吴泰宁瞪大眼睛：“死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秦渊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将吴泰宁拉起来，搀扶着他，向外走。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秦渊摇摇头，他扶着吴泰宁走过前面的弯道、走上台阶，打开生活舱的舱门。
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他们面前，热烈的阳光从他的前方洒下。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他转过身。
“雪松？”吴泰宁看看他，又看看秦渊：“通关失败也能过来吗？”
秦渊没有说话，他只是注视着面前这个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两个朋友的影子。
“秦哥，泰宁……”这个人笑了：“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