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看到一些之前看不到的东西。”李雪松坐下来，与秦渊、吴泰宁、阿历克塞坐在一起。
“我看到了这个副本的结构，它就像是......”
秦渊接过了他想说的话。
“一个迷宫，包含好几条路线......每个人都在一条路线上？”
“......对。”李雪松并没有对秦渊看出这些信息感到奇怪，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的副本相对独立，但在某些节点上交汇。在这个副本中，我的身份是领航员，可以到达副本中的任何位置，包括......任何时间。”
“任何时间......”阿历克塞觉得不可思议：“也就是说，可以回到我们的过去？”
“规则怪谈能控制副本内的时间。”秦渊稍稍做了一下解释：“每次场外提示，副本中的时间都是暂停的。”
“另外，在我之前的单人副本中，应当也涉及到时间跳跃或者时间倒流，但由于是单人副本，表现并不明显。”
“所以，这个副本机制是可以实现的。”
李雪松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需要说明的是怪兽——这个怪兽不同于普通的诡异，它在一定程度上与副本结合在一起，所以总能在你们到达关键节点的时候出现。”
“如果你回到副本中之前的时间点......”秦渊沉吟了一下：“会被怪兽发现吗？”
“不太清楚......我还没试过。”李雪松想了想：“这个副本中，之前出现过的、来自李东的信息，应当都是我在某条时间线上，给你发出的提示......”
但这些提示没有起到预计的效果，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在副本中，领航员可以引导其他人的行为，但不能改变自己已经做过的事。”他想了想：“现在我已经做的事情，应当包括在暴风雨中给你一封信，并在之前的岛上将一些信息伪装成猴子......”
“这些行为都已经不能变动了，我们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你有这些行为的记忆？”吴泰宁换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我有点理不清，你不是刚刚才......”
“他现在还没有，但在他自己的时间线上，某个时刻他会做出这样的尝试......”秦渊尝试用简单的方式解释：“我们现在时间不多，离开安全区域就会遭遇怪兽，你可以先将其理解为命运。”
吴泰宁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当前他仍处于自身规则的作用下，30分钟后才会真正失去行动能力——到时候怪谈副本才算将他真正地在秦渊的船上复活过来。
在那时候，可能他就无法保留这30分钟的记忆了。
“如果能引导、修改过去的行为......”秦渊回顾了一下每个人的时间线：“我的判断是，由于怪兽的力量会随时间持续增长，而我们作为天选者的局限性无法摆脱，正面对抗或者逃脱都不是好的选择......”
“如果有可能的话，通过规则限制住怪兽的成长是最好的。在第一次遭遇的时候，怪兽的力量相对不强，以我们的船而言，那一次即便不附加任何规则，也可以逃脱。”
“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另外。”秦渊想了想：“你有没有观察到其他副本的情况？”
“暂时没有，只是看到怪兽有一些力量来自于副本之外。”
“那说明它或许与现实中出现的怪兽存在某种联系。”秦渊说道：“目前副本中出现的道具，只有定向发报机还没有任何明确的用途，而使用它的前提条件又过于苛刻——副本中没有办法确定任何一个明确的位置。”
“但它的发射距离无限，这意味着它可以发射到其他副本——所有副本中的怪兽，既然现实中所有的怪兽都是从同一个母体上分裂出来，那么副本中的怪兽应当也是类似，否则现实中存在一个怪兽母体就过于多余。”
“如果能定位其他副本，这应当是一种与其他副本产生联系的方法......如果这种尝试成立，你应当可以顺着这种联系，前往其他副本。”
秦渊面色严肃：“如果这样，龙国的其他人也就得救了。”
李雪松点点头，忽然他侧身看向海面：“怪兽正在接近了......现在它变得非常主动。”
攻击性增强了......说明怪兽比上一次变得更强。
“我先把规则给你......”秦渊看向李雪松：“我应该怎么给你这条规则？”
“以书写规则的方式，写下来就可以。”李雪松说道：“只是承载规则的纸张有一定的要求......在这个副本中，海图用的纸是可以的。”
秦渊将之前得到的空白纸张拿出来，引导着体内的力量，在纸上写下一条规则。
【不要忘记。】
尚未完成的时候，这条规则是泛着淡淡的灰光；而在完成的瞬间，灰色的光芒转变成了柔和的白色。
秦渊感觉到，自己身体中，似乎失去了很多的力量。
这条规则对自己的影响，比想象的更大......
好在，即便暂时失去自身的规则，只要特质没有改变，这条规则还是会回来的。何况他这次并不是失去，只是消耗掉了规则大部分的力量。
李雪松郑重地接过纸张，贴身收好。柔和的白色光芒将他包裹，然后消失。
规则已经生效。
他和秦渊、吴泰宁、阿历克塞，分别拥抱了一下。
“这条规则......有一天会成为第7条规则。”他笑了笑，这句话让三个人有点不明所以：“那么我先将怪兽引开......再见。”
他伸出手，向着海面一挥——一艘黑白色、一模一样的船出现在海面上。
李雪松跳过去，向三人挥挥手。
船载着他冲向怪兽群，在即将接触的时候快速调转方向，然后引领着怪兽群驶向远方。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吴泰宁询问。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秦渊笑了笑：“如果成功的话......有可能，我们不会记得这件事。”
“但规则怪谈不能控制现实中的时间，丁组长他们，会帮我们记下来的。”
..................
“李雪松牺牲了......这是副本中第一例，死亡后直接宣布通关失败。”
丁正浩呼出一口气：“国运已经扣除了1点，说明的确是失败了......但是他又出现在秦渊的副本中......这不太对。”
“会不会是诡异变的？”一个专家问道。
“不像。”另一个专家摇摇头：“从他的行为和语言习惯来看，他就是李雪松......最关键的是，他并没有对秦渊他们做出不好的行为。”
引走怪兽，作为一个诡异来说......的确不能算是什么不好的行为。
“等一下......这个吴泰宁的样子变了。”
画面中，秦渊船上的吴泰宁，一下子变成了毫发无伤的状态。
而吴泰宁的直播画面，原本是他和秦渊、阿历克塞在一起的画面——
忽然抖动了一下，接下来，三人的站位一下子分开了。
而在秦渊和阿历克塞的直播间中，画面没有变化。
………………
任何一个直播，都无法看到的地方。
李雪松驾船，在副本的时间线上穿梭。
从领航员视角来看，海面上没有任何的障碍——也没有任何可以确定的航线。
他所使用的船，是在他未死亡之前，用神器：生花笔，耗费几乎全身血液，才临摹出来的、原本那条船的复制。
原本这条船应当在被召唤的30分钟后消散，但就在他成为领航员后，有三分钟的时间同时具备双重身份——作为人类的龙国天选者，以及作为诡异的——副本中的领航员。
被他召唤的船，与他本身之间存在强烈的联系，因此作为领航员的一部分特性，对召唤物产生了影响。
至少在这次副本结束之前，他可以从这三分钟里，反复拉出自己的召唤物。
船上同样给他配备了三个其他的船员，这说明，船员本身是船的衍生物。
所以，在临摹的时候也可以同时被临摹过来。
他并没有选定目的地——但他知道，这次是要去向哪里。
这是命运的选择——或者说，是在某条时间线上，他曾经做过的选择。
这条路线并不算短，好在现在，时间对他并无意义。
风暴来临。怪兽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他进入黑色风暴的中心。
隔着被风暴扭曲的空气，他看到一个人站在半空中，在稍远的地方，正在向他张望。
他举起双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隔着若干距离，将一张纸塞到了这个人的口袋里。
然后，驾船去往下一个地点。
………………
吴泰宁的副本，就在他回复完秦渊后不久。
怪兽已经冲上甲板。
舰炮的轰炸并没有让怪兽集群退缩，它们沿着船体攀爬到甲板上，向着吴泰宁以及每一个船员发起攻击。
吴泰宁咽了口唾沫。
看起来挺可怕……手里的武器，能不能起到效果，他其实并没有把握。
尽管，这是给船制定规则之后，船上出现的武器。
“感觉怎么样？”
忽然，与他站在一起的大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还行！”吴泰宁的声音不自觉的有点大，他确实有一些紧张。
但是等等……
现在的情况，会让这些作为“状态机”的船员说这种话吗？
这不合理啊……
秦渊之前说过，这个副本中的怪兽，都是某种状态机——就把他们当做机器人，如果没有额外的刺激或者是来到某个特定节点，是不会有额外反馈的。
现在是怎么回事？
“虽然你有那个规则……但死是很疼的。”大副手持双刀，从容向前走去，挥刀斩断一个又一个的怪兽：“帮你一次，不用客气。”
吴泰宁目瞪口呆。
“你是谁？”
“我啊……我是领航员。”
………………
“吴泰宁的船恢复了……而且看样子，还通过了怪兽所在的区域？”
丁正浩皱着眉头。
这个副本……忽然看不懂了。
规则怪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吗？
“不仅如此，吴泰宁的状态也完全恢复了。”一位专家提醒：“我查看他的状态，发现原本的【已死亡】标记，已经去掉了。”
这就更奇怪了……怪谈副本已经判定死亡的天选者，怎么可能复活？
是秦渊做了什么吗？可是秦渊似乎只是在与几个人分析怪谈副本的情况……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除了在最后写了一条【不要忘记】的规则，并且交给了李雪松。
仅仅聊天，肯定不能影响副本……这个副本并没有表现出唯心的特质。
即便他们对话中提到了时间穿梭的概念，吴泰宁也不可能因此忽然就具备了这方面的能力。何况，他的行为都是被全程直播的。
那就是其他人……
假如这个李雪松就是可信的呢？
是了，李雪松牺牲之前，似乎正在做一件事情……他使用了神器，然后还将制定规则的机会用在自己身上。
他制定的，是【成为诡异】的规则。
然后……激活了，领航员徽章！
“启明。”他呼唤启明的终端机：“帮我查一下……第七条规则，【不要忘记】……这是谁的规则？”
“李东，出自副本：黑子的篮球。”启明很快回复。
“李东……领航员……领航员……李东……”
“是李雪松……李雪松他成为了领航员，并且正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对副本进行调整。”
“并且……规则怪谈的时间是错乱的，他会在我们的过去，副本中的未来……成为李东。”
………………
李雪松已经回到他自己的副本，并选择了即将接触怪兽的时间点。
其他人的副本中，他可以直接替换掉副本中的大副。但这是他自己的副本——直接替换掉自己是不可行的。
直接与这个时间点的李雪松接触是不可行的，他清楚自己当时的谨慎，一个长得一模一样、号称是来自于未来的家伙出现在面前，肯定无法获取信任。
而他没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反而是亲自上场——只要不被察觉就可以。
他当时制定的规则是——【在面对危险时，这艘船将会向前跳跃一段距离。】
………………
副本中的李雪松，即将第一次面对怪兽。
规则已经制定好了，就看能不能生效……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前方的黑色浪潮，忽然眼角的余光中，发现船的后方似乎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正要转头去看，他的船已经跃起。
跳过怪兽的海域，逃出生天。
算了……不管是什么，应当不会影响到他了。
………………
而跟在他身后的李雪松，也趁这个时间，驾驶临摹出来的船，贴近怪兽。
将一条规则，写在怪兽身上。
【每当有猎物逃走，你的力量都将会下降。】
这消耗了他不少的力量，他所召唤的船也烟消云散。
幸亏现在单个副本中的怪兽还没有分裂……
李雪松把船重新召唤出来，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