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狩猎的目标，疯狂人格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眼底尽是兴奋。
肆意的狂笑仿佛杀戮将始的号角，这份疯狂连带着手中那把，从秦川有记忆开始，就一直陪伴他的匕首也逐渐升温。
匕首周围的空气，在高温下逐渐扭曲，似乎下一刻就会升腾起炽热的火焰，可最终也只有通红的刀身上，点点火星乍现，又熄灭于无。
“啧！”疯狂人格撇了撇嘴角，似乎对这一幕十分不满。
“这是什么东西？”意识海中的秦川有些惊讶的。
作为最熟悉这把匕首的人，看着银白色匕首此刻在高温中呈现暗红的血色，他感到格外陌生。
疯狂人格持刀狂笑着，“有什么可惊讶的，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一部分，我提前用用而已。”随即，他毫不犹豫的扑向那挂满果实的血肉树木。
血肉树木树身颤抖，血肉枝条垂落，仿佛在祈求狩猎者的怜悯。
这一幕反而让疯狂人格越发癫狂，仿佛读秒般，一刀一刀，有节奏的将手中匕首捅进了血肉树木的体内。
感受着血肉树木的颤抖，和树身伤口处溢出的能量，猎物的孱弱让疯狂人格失去了狩猎的乐趣，有些兴致缺缺的开口道，“用带着神性的造物作为核心，聚拢异化的血肉吗？有趣的点子，但离复刻登神之路，还差得太远啊！”
此刻暗红匕首上的温度，夸张的离谱，疯狂人格说话间，树身的血肉就经历了从碳化，到沦为苍白飞灰的过程。
随着灰烬飘洒向四周，“啊......！”秦川耳边似乎响起一道凄厉的哀嚎。
周围的肉树感受到了核心的恐惧，纷纷挥舞着肢条，想要保护他们的核心，可秦川身上那股躁动的疯狂，又让他们像畏惧天敌般，迟迟不敢上前。
“玩腻了，真弱，没意思！”没有等来期待中的搏杀，“去死吧！”疯狂人格宣判了猎物的死期。
手中匕首划出猩红的半月弧光，不到片刻功夫，血肉树木被拦腰斩断，疯狂人格这才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结束狩猎的疯狂人格，撑着下巴，看着留在地上的血肉木桩里，那翠绿色的液体喃喃道。“真是劣质的生命能量，这点神性看着都觉得恶心。”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作为圣餐还远远不够，但对现在的你来说恰到好处。”，只见他双手猛地一拍笑道，“走之前，送你点小礼物吧，会有点疼哦。”
说着，他捧起树干中翠绿的液体，无视了意识海中秦川的制止，一饮而尽。
“别小看了这东西，终归是沾染了神性的造物。”似乎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疯狂人格双眼一翻，“至于接下来的麻烦，嘿嘿，该你自己解决了，别大意，会死人的呦！”
下一秒，戏谑的笑容还残留在脸上，秦川的意识猛的一沉，重新回到了身体内。
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啊！”那绿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秦川只觉的一股股高温的热浪在体内蔓延，如同吞下了一块火炭，剧痛不断烧灼着自己的内脏。
煎熬之下，秦川面色骤然苍白如雪，剧痛之下抽搐的肌肉，让他连基本的站立都难以维持。
可肉树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那宛如天敌般的疯狂气息消失后，源自本能的仇恨在肉树群中蔓延。
而随着核心的死亡，失去核心的它们不仅无法继续进化，也即将迎来凋亡的结局。如此仇怨，唯有二者中一方的死亡能够消解。
漫天的肉肢如大网席卷而来，秦川忍着剧痛，踉跄躲闪间，第一次觉得手中的匕首要是再长点好。
谁知，匕首真的回应了主人的期待，在秦川惊愕的注视下，刀身增长，成为一柄短刀。
没时间计较匕首的诡异变化，秦川接连挥刀砍断袭来的肉肢，才勉强熬过肉树的重重围剿。
肉枝袭来，斩断！
肉肢袭来，斩断！
..........
残酷的生死对抗，让时间的流逝无限拉长，淋漓的鲜血覆盖了秦川全身，仿佛猩红的纱衣，自他头顶垂落而下。
高强度的对抗下，即便秦川身为升格者，体力也已经接近极限。
“别装死！出来帮忙，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回应秦川的唯有沉默。
秦川两眼发黑，腹中脏器再度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他只能在心里暗骂疯狂人格这管杀不管埋，不负责任的态度。
“嘭！”
守久必失，飞溅的血浆如暴雨，遮挡了秦川的视线，他腰间受到肢条重击，整个人倒飞而出。
身后响起数道破空声，秦川毫不怀疑，这些如长鞭般的肉肢，顷刻间就能撕碎他的身体。
可现在的他，就连抬起手中的武器都十分勉强。
秦川眼神涣散，如将死的野兽，颓然聆听着命运的丧钟。
生死关头，闪烁着银色寒芒的丝线，化为死神的镰刀，凶狠的撕开肉肢的包围，斩断了连通秦川命运的死线。
关键时刻，罗刹入场！
十指上的丝线凌空乱舞，寒芒点点，却化作肉树的来无回之地，血肉的森林，也无法阻挡罗刹暴虐的屠杀。
直到二人的脚下鲜血如溪流般蜿蜒，失去了核心的肉树群，终于无力再战，一个个颓然地倒地。
长久的战斗经验让罗刹依旧保持警惕，将脱力的秦川护在身后，防止意外发生。
看着倒地的肉树逐渐枯萎蜷缩，罗刹这才松了口气，“累死，你小子真能惹事！”
劫后余生的秦川还来不及松口气，罗刹的拳头就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看把你能的，一个人跑到这地方来，我要是来不及过来，你就死定了！”
秦川想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可脱力导致的肌肉抽搐，让他的表情仿佛神经错乱的疯子，怪诞到了极点。
秦川无法向罗刹解释疯狂人格的存在，面对她的怒火也只能哑巴吞黄连。
“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大不了我带你进上城区，至少生命无忧。可像你这样莽撞行事，清道夫里，这样丢了性命的还在少数吗！这也需要我教你吗！”
虽然被罗刹教训着，但秦川却觉得内心有些温暖，这个孤独的少年将他人的善意看的分明。
秦川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下次我一定小心。”
看着秦川控制着抽搐的肌肉，努力摆出歉意的表情，罗刹心中火气渐消，又异样的看了眼那被烧焦的巨大血肉树桩，她想了想却什么都没问。
她伸手搀扶住秦川脱力的身体，才再度开口道“所以，这是结束了？”
“大概、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想起疯狂人格的话，秦川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了。
“结束？这不过是仪式的一小部分而已，我给你开眼你自己看看吧。”
意识海中，疯狂人格重新冒头，秦川面前的视界，逐渐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真实。
秦川抬眼望去，下城区目光可及的范围内，升起几道通天的巨柱，转眼间高度便已超过百米的高墙。
“那..是什么？”
秦川的怪异举动引起了罗刹的注意，挥手在秦川呆滞的双眼前晃了晃。
“喂，不谢谢姐姐救你，看什么呢？”
秦川颤抖着手指，指向旁人眼中空无一物的天空，疯狂人格贴心的为罗刹开眼，看破那些认知屏障的阻隔。
随即二人惊骇到失声的，望着那无数的肉树扭曲融合，形成的上接高天的血肉巨树。
而在视野之外，下城区中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巨树正在拔地而起。
抛开血肉巨木丑陋扭曲的外表，这转瞬之间，立起天柱的一幕，已接近神迹。
“低劣的生命之树仿品，注定成为梦中的巴别塔。它们的进化到此为止了，有人坐不住要收割果实了。”
疯狂人格的语气有几分唏嘘，不知在感叹巴别塔的倒塌，还是在惋惜肉树失败的进化。
环绕上城区的高墙上，收割者们早已蓄势待发，眼见血肉巨树的野蛮生长纷纷出手。
横贯高天死霾的雷霆，散发着焰火的光箭......
那仿佛贯穿天地的巨树，在这些力量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倒塌的巨木掀起浩荡的尘埃。
“他们是......”
“命运高塔的亲卫，升格者的巅峰力量。”罗刹面色复杂的说道。
上城区的超凡存在们，展现出了超乎秦川理解的力量，让他见识到了升格者间的巨大鸿沟。
那被冠以神之名的存在，又会是何等的辉煌。
秦川的心中升起了对未知的追求，冥冥中的命格，也开始无声的回应着他的期许。
“吼.....！”一声声充满不甘的吼叫，伴随着巨树们的倒塌归于寂静。
有认知屏障存在，幸存的贱民们，甚至察觉不到黑夜中发生的巨变。
出手打碎血肉巨树进化之路的神秘存在们，正默默的在高天之上，收集凋亡的巨树中溢出的绿色光芒，那颜色与疯狂人格主动喝下的液体一模一样。
“和你给我喝的是一样的东西吗？”秦川在意识海中主动询问道。
“别开玩笑了，我给你的是仿造的本源。你拿带着神性的东西，和进化失败后的残渣比较，看不起谁呢！”
留下带着不屑之意的话语，疯狂人格消失在意识海深处，秦川却觉得此刻的他有些傲娇。
眼前猩红的世界消失，那些超出秦川二人理解的东西，也随之消失。
“你发给上城区的消息一直没有收到回应吗？”
闻言，罗刹立刻明白了秦川的意思。
“不管你我看到了什么，通通烂在自己肚子里面，一个字都不要再提，明白吗？”
“尤其是你秦川，也不要想着去替死人追查些什么，他们都死了，不值得你去给他们赔命！”
罗刹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秦川从她的眼中却看到了一分不忍。
除了自己，在这人吃人的下城区还会有人替枉死者悲伤吗？
.........
巢都城外的无尽荒野中，黑袍人教授看着下城区中，一个个倒下的巨树面露惋惜。
“虽然是交易的一部分，通神的基石就这样被收割了，还真是可惜啊。”
“想要重现巴别塔还远远不够，不知道其他圆质的实验做到什么程度了。”
教授望向下城区的某处，在那里本应也生长起一座通天的巨树，可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掺杂着神性的核心居然被破坏了吗？倒也无愧命运之地，隐藏的秘密看来是不少啊。”
教授沉思片刻，手中摩挲着一枚挂满奇特圆环的把件。
卡巴拉生命之树，源自前时代《圣经》的章纹，被信徒们认为具有诠释宇宙的力量。
“算了，不关我们的事了，交给那群满嘴命运的蠢货信徒去头疼吧，我们走。”
背对着巢都城挥了挥手，教授只身走入了身后的无边荒野中。
...........
似乎是为了淡化秦川在事件中的影响，离开认知障碍的区域后，罗刹趁乱让秦川先行离开。
家中，秦慕光已经睡下，秦川透过空洞望向高墙内的上城区。
手中的通讯器停留在罗刹发送的消息上。
“上城区福音家族元老院里，有几个老家伙寿命将近，需要利用这次事件续命。”
“所以，千万不要透露自己和这件事情有任何关系。”
“看完后立刻删掉！”
抬手删去罗刹发来的消息，秦川重新堵住窗口的空洞。
“百万人命就为了几个人活下去吗？”
“真是不得了的傲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