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秋天,非典刚刚过去。
裕商这个南方的小城市仿佛畏畏缩缩地醒过来,生产生活开始恢复正常,人们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态开始新的生活。
张伟要升入初中了。入学的第一天张伟便注意到了一个女孩,不止他一个注意到,班级中所有的男孩子应该都注意到了。
由于还没有分发校服,学生们穿着自己的便服来报到。
女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碎花长裙,很瘦,一头长度到下颌的短发,显得很是清爽自信,很漂亮。反观张伟穿着一套明显有些显短的旧衣服,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不然肚脐难保不会露出来。
没有办法,新衣服母亲还没有改出来,临近开学,母亲的成衣铺的生意还不错,想到这儿,张伟也不好埋怨母亲,只是担心母亲不要太过劳累。
张伟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张伟对他基本没有什么记忆,母亲就是靠着为人成衣改袖,把他拉扯大。父亲给他们娘俩留下了一个一居室,也幸亏是个学区房,不然张伟也进不了这个重点初中,裕商实验中学。
和别人注意到那个漂亮女孩一样,同学们也同样被张伟吸引了注意,这年张伟十四岁,由于上学比较晚,他比班级中的同学要大上两岁。
在那个早上的秋裤到晚上就会显短的年纪,两岁得差距让张伟在班级中过于突出,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他已经长到接近一米八,体重将近一百四。
由于还没有安排位置,张伟自觉坐到了教室的最后排,他挑了一个和方心艾在一排的位置。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张伟回过头见是一个小胖子,小胖子体重和他差不多,但比他矮了一个半头,。坐下后就开始抱怨天气太热,擦着额头上的汗。
“我叫崔健。”
“张伟。”
“吃吗?”小胖子从书包里掏出一包零食,张伟看了一眼是他想买却绝对不会买的高级零食。
“谢谢,不吃。”
“这个呢,喝吗?”崔庆又掏出一瓶饮料。
张伟微笑摇摇头,这时周围有几个男孩儿看到了小胖子的零食,凑了上来,崔庆将零食分给他们,气氛好不快活。
“同学们,安静!”一个身材臃肿的快五十岁的女人走进教室,教室里嬉闹声立马安静下来。
女人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姓名,“任芹”。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教数学,下面开始点名。”女人的声音有些过于尖利,像指甲划过黑板,让人不太舒服。
每叫到一个名字,学生都要站起来,喊“到”,其他学生们便会朝他或她看去。
“方心艾。”
漂亮女孩儿站了起来,答;“到。”
女孩儿的声音很好听,很温和。男生们看过去,不禁惊讶于女孩儿的美丽,发出小声的赞叹,女生们则有一些小声的议论。
“安静!”任芹看了看方心艾,不易察觉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方心艾目不斜视,安静地坐了回去。
“金葵。”
坐在方心艾旁边地女孩儿站了起来,怯生生用细不可闻的声音答了一声到。女孩儿长得很清秀,但和身边的方心艾比起来还是显得暗淡不少。
“你说哪个好看?”崔庆用手肘捅了捅张伟的胳膊,压低声音。
张伟没有回答,摇了摇头。
“我觉得金葵好看。”崔庆呵呵笑道,“符合我的审美。”
“崔庆。。。。。。崔庆。”任芹见没人回答,喊了两遍。
崔庆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咣当一声,把椅子翻到了,小肚子顶到课桌,竟把空课桌的两条后腿顶得离地,等他站直,课桌得两条后腿落下,又是一阵叮咣。同学们发出哄堂大笑,纷纷回头看过来。幸好张伟把椅子扶起来摆好了,要不崔庆顺势一坐,非得摔个大屁墩,那脸就丢大了。
“安静!安静!”
“哎,哎,她对我笑了。”崔庆又捅了捅张伟,呵呵傻笑。
“张伟。”
张伟缓缓站起来,他不敢做幅度过大的动作。
同学们看过来,这个名字如此平常得男生,长得却是不平常,张伟除了长得高,脸也很英俊,这点他遗传了父亲。这次轮到女生们发出赞叹,男生们小声议论。
张伟和方心艾得目光对上了,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之后的日子里,张伟时常想,如果没有那时一瞬间的对视,他们的故事会不会好一些。。。。。。
点完名以后开始分配座位,张伟自然坐在了最后,没想到崔庆和他坐在一起,按照崔庆的身高,他应该往前坐,但却和张伟坐在了最后一排。后来张伟才知道,因为崔庆是下面乡镇上来借读的,交了不菲的借读费,在入学的时候成绩吊车尾。班上还有几个借读的同学,有一个同学成绩和崔庆差不多,但却被安排到了前排,和成绩尖子的同学一起坐。可能是崔庆的父亲送礼没有送到位。
。。。。。。
张伟手里的烟头烫到了他的手指,疼痛将他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