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十分清晰地回荡在我耳边,敲击着我的心脏,白重在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看了我一会儿,最终点头答应了,他说好。
从那之后,白重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小草屋这边陪我说话,也是这段时间里,我第一次知道他不是人,是一条蛇,这里是大兴安岭,他哥哥的地盘,而他最近只是在这里借住三个月,时间到了就要回他自己的地盘上去了。
他跟我讲了一些动物仙的事情,我都当成山野故事来听,十分新奇,白重还叫了另外一个小姑娘来照顾我,那个小姑娘就是一百年前的玉流珠。
我凝视着玉流珠的身影,回想起我上小兴安岭那次她给我编的故事,她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骗我的,我根本不是什么有名的弟马,也没有那走南闯北的经历,我只是一个从小就被关在家里的小姑娘,而临近成年的时候又被带到了大兴安岭上继续“关着”,一百年前,我的人生从没有过任何多余的色彩。
玉流珠被派来专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但是她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脸上却写满了愕然,看着她这幅表情,我有了一个猜测。
也许玉流珠说的故事都是真的,但故事里的主角不是我,而是千年前那个名中带“婉”的女人。
一百年前的玉流珠似乎要更加稚嫩一些,而一百年后的她就更多添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玉流珠开始负责照顾我的生活,白重也时常来看我,我看得见白重看向我的目光之中已经变了许多东西,可是当时的我显然不能理解他眼底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旁观着这一幕幕情景,逐渐明白了白重眼底那些究竟都是什么情绪。
他或许是明白了我被白澜带到大兴安岭的意义,或许他还因此跟白澜发生过争执,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对我说,而随着三个月期限逐渐临近,他身上的不安越来越扩大,甚至开始不再来见我。
是良心上的谴责吗?一定是吧,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同意让一个凡人来替自己挡劫,然而提出这个办法的人又是他的亲哥哥。
白重半个月没有再来草屋见过我,而下一次再来的时候,脸色比任何一次都冷,他说我可以离开大兴安岭了。
明明还没有到三个月,白重却毫无征兆地赶我下山,玉流珠站在一侧不言不语,我看着一百年前的自己一脸茫然,指尖颤了颤。
有些故事明知道结局,却还是要继续看下去,白重给了我走掉的机会,可我最终还是死了。
白重让玉流珠送我下山,一定是瞒着白澜做的,可是下山之后的我却遇见了另外一个人,慕容星河。
最后下山前,我看见一百年前的自己鼓起勇气似乎想对白重说什么的样子,可是白重更先一步打断了我。
“你本就不该是山里的生灵,相逢一场,该相忘了。”
这句话何其冷淡,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面前,我都没能说出一句话,眼眶红了。
玉流珠在夜色中带我下山,一路小心翼翼,我一个深闺里的小姐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夜晚的山里走过,走到一半我就红着眼睛对玉流珠说我害怕,我不想走了,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