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才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睁开眼的时候,我还屈膝窝在那个狭窄的柜子里,我隐约记得我似乎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姐姐被掳走,出于自保,我生生错过了拯救她的机会,她看见我了,我深刻记着的只有这个。
眼前的画面逐渐从花白到无法聚焦变得清晰,柜门已经被强拆了下来,爸爸妈妈站在门外,旁边站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几个刚刚被叫下去帮忙的哥哥姐姐。
我似乎在无意识的时候用激烈的方式拒绝了离开柜子,所以他们只好一直温声细语的安抚我,商量着让我出去。
而此刻的我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毕竟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心智总是坚强一些的。
不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副身体居然才幼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先稳下来比较好,我伸出手,这个动作让提着一口气的爸妈终于放下心来,医生抓住我的手臂,却被我拒绝了,这种时候我并不想让除了爸妈以外的任何人碰触我。
妈妈看出了我的心思,接下了我的手,将我带出了柜子,又抱着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到了我的卧室,隔门的另一侧是我姐凌安的卧室,只不过此刻它似乎有磁场般,随着消失的主人一起没有了任何生机。
“琪琪,告诉妈妈,你怎么会在柜子里?”
“姐姐......”我确实记不清什么了,只得碎碎念着这两个字回答她的一切问题。
“姐姐去哪了?”“你看见什么了?”“感觉还好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会?”
......
时间流逝,整整一个晚上,一无所获。除了安家以外的所有宾客都被清出了场子到督察局配合调查。后半夜的时候安娅撑不住睡了,还有个年纪也不大的安暝,两夫妇只好告别回家安顿两个孩子,虽然他们留下家里也不是没有可以安顿他们的房间,只不过安暝年纪不大,却认床,第二天要上学,只能回家。
而爸爸除了录笔录的时间外几乎全程都呆在我的房间,期待我能说出什么。
可是我让他们失望了,我的记忆太少了。
“算了,她自己还是个孩子,你还能指望她能在那种情况下两全其美?”妈妈安顿完一切返回我的房间,宽慰地拍了拍我爸爸的肩膀。
“琪琪比她姐姐头脑机敏,万一能想起什么呢?”爸爸的双眼死死盯着我,而我始终平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得板正,双眼木讷地死死瞪着天花板。
“还不睡吗?”妈妈搬来一旁的椅子坐在离我的头更近的位置,用手摩挲着我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医生已经来打过退烧针了,还打了一针助眠,但是偏偏到现在还没有睡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助眠打进来之后我除了感觉浑身疲软没有力气,几乎没有什么想要嗜睡的欲望。偏偏我醒着,却什么也帮不上。
“督察局怎么说?”妈妈当着我的面直接问了出来。
爸爸扫了我一眼,支支吾吾了片刻,想要扯着妈妈出去说,但是却被妈妈按住了:“孩子应该知道这些。”
“琪琪想得比安安多,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那医生怎么说?”妈妈拗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是。于是她换了个问题。
“受到强刺激,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
“会不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留下什么后遗症?”
爸爸又适时地闭上了嘴不再回答,任凭妈妈怎么问也不开口,妈妈也只好作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皮像是后反劲一样开始发沉,随后,我几乎陷入了无止境下坠的黑洞,再往后,我就失去了一切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