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簇拥着我们两个小孩子换好了衣服,坐在妆造间百无聊赖地等着“传唤”,像早晨一样,我坐在靠里侧的沙发椅上,看着那群人逗着姐姐嬉笑打闹,她沉醉于众人的夸耀,穿着上午还穿在我身上的裙子转圈圈,一会跳个舞,一会又眉飞色舞地讲故事。
不一会,一男一女开门进了房间,看着穿着不是我们家的,脸色焦灼:“这东西丢了,我们不好和小少爷和安董交代啊......”
“我们也没看见啊......”
“那刚才就你们大小姐和你们几个人在那边,你们帮忙找一下呗。”
“我们这边也走不开啊,两个小姐都在这边......”
“这里是你们家,我们在下面到处翻找你们也不怕影响不好,传到凌董和太太耳朵里你们也躲不开干系吧?”那个年轻的哥哥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将几个人说服了,他们无奈地看向我和姐姐,姐姐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还颇有千金小姐的风范:“你们去吧,留贝儿和伊姗姐姐还有宇文哥哥在这里就行,我和妹妹在这里不到处走动,一小会没事的,我们会保密的,对吧?”她按部就班的安排着,定了八九不离十了才回过头询问我的意见:“琪琪?”
其实这时候我的意见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更何况我也不觉得留了两女一男,还是最身强力壮的一个哥哥在这里,离开个十分八分找东西有什么问题。
几个人走了之后,姐姐明显松了口气,强行把留下的那两个姐姐和哥哥关在了衣帽间外,独独把我扯了进去,神秘兮兮的:“琪琪,你知道吗?爸爸想把我们两个分开。”
门外的贝儿姐姐一个劲地敲门,被姐姐吼了一嗓子之后也不敢再多言,或许是里面开着灯有影子,看着我们两个好好的,她们就只好不做声的守在门外。
“嗯?”
“你不知道吗?昨天我舞蹈班下课路过爸爸书房的时候听到的,他说你是知道的,是询问过你的意见的。”她扑闪着她的大眼睛,似是很真诚地只想要和我核实:“我以为是你不愿意和我在一块玩。”
“我不知道,不过爸爸好像确实提过相关的事情。”我摇了摇头,伺机挣开了她紧抓着我的双手:“爸爸有什么安排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分开也好,总比读了书还要被人处处压一头要好得多,我的内心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不是的,他说要把我留在身边,把你送去别人家,好像叫什么私什么管理,听起来好恐怖的样子,”我被她的话惊到了,姐姐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优点,就是从不说谎,甚至不过脑子,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几乎没有怀疑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她的眼神更真挚了,又一次用她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声音又细又尖,她的嗓音向来要大于我:“你是我妹妹,所以我不希望你不明不白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话,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所以不告诉你。”
我一把推开了她,这话听着可不中听,她一个踉跄险些坐在地上,正当她准备站起来还手的时候,我忙上前道歉将她扶起来,我可不想这事情闹得人仰马翻,又是在这么一个宾客皆在的环境里,想想都觉得麻烦。
“爸爸才不会不要我,你一定是听错了。”下意识的,我胸口有一股无名火在缓缓燃烧,愈燃愈旺,但我极力压制,声音极低。而就在这一会,我听见了外面什么东西掉在地面上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奇怪,因为并没有脚步声去拾起那些掉落的东西。
姐姐显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却没有我想得多,她提起裙子,不满地嘟囔着:“谁啊!是不是把我的东西碰掉了!贝儿姐姐!”边说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拉开门后却发现本该在门口的人都不在了,我心口一紧,小声道:“姐!关门,回来!”
但她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消失的人和自己掉落的润肤膏上,完全没有听到我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她们也去帮忙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她的方向走,试图动手把她拽回来,但她却出乎意料地走了出去,还四处观望,在我靠近门口的一霎那,我看见了一双眼睛,或者不是,它反着光,我已经记不清那个样子,只记得一股阴风,恐惧从脚尖攀上头颅,我甚至来不及再伸出手把姐姐拽回衣帽间内。
所幸,那双眼睛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在我将自己锁到其中一个最窄最小的衣柜深处、蜷缩在那里的时候,我听见了姐姐尖叫着跑进衣帽间关上门的声音。
我透过柜子门下方用来透气的栅栏看见姐姐胡乱地试图扯开我躲藏的柜子,只有这个柜子是有扣锁功能的,里面放了一些我们姐妹俩私密的东西,我刚刚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东西全部搬到了隔壁柜子的空隙处,这我才有了机会藏身进去。
而与我双眼几乎平行却低了一些的位置,也有一条缝隙,那是上次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姐姐生气不小心踢裂的,还没来得及修补,这个位置,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姐姐的眼睛,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恐惧。
我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是不是要开门,来不来得及,但最后,头脑里的声音只剩下姐姐刚才那一句:“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他要把你送走......”
终于,还没来得及做更细致地权衡,那扇长虹玻璃门破碎了,我看着一双穿着大皮鞋的脚漫步进来,像是无意间闯入小人国的格列佛,浓烈地压迫感让我把放在锁扣上的手收了回去,一时间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将求生的机会自私的只留给了我自己。
姐姐力气算是很大,下手又比我更狠,和那个看起来应该早已成年的男人搏斗挣扎了许久,毕竟这些儿童自卫术爸爸曾经特意找了老师教导我们学习过,记得当时考核的时候她紧紧抱着那个男人的腿不放,看着像是在玩具店父母不给买玩具耍泼耍赖皮的顽童,竭力拖延着时间。
我死死捂着自己的口鼻,恨不得将心跳也暂停,生怕藏身的小空间被发现。
眼睁睁地,我看着姐姐被捂住了口鼻拖出了我的视线,我依稀听见了他说了点什么,夹杂着我的名字,我惊恐地用一只手的指甲抠进了另一只手的手背里。
我的耳旁声音愈加朦胧,震耳的、尖锐的耳鸣声覆盖了周围一切的声音,我感受到一股令我不适的电流直逼我的大脑,伴随而来的,是剧烈地快要把我的头盖骨分裂成两半的疼痛,太阳穴又酸又胀,那股压力似是将我的大脑放在液氮压缩机之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