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古城的秋天很美,具体体现在浓墨重彩的五颜六色上,像是一位画家在酒后的即兴之作,随性肆意兼具深厚功力。
虽说从节气的意义上来讲日子已经进入秋季,可秋老虎的说法一点儿都不空泛,气温依然还是居高不下,特别是在中午,还是非常固执地停留在35度以上的范围。
这样的气温加上这样的季节,就让悬古城更美了,美得暧昧,让人心里一点儿都不安分。姑娘们仍然保持着夏天的装扮,在城市间的五颜六色浓墨重彩间穿行,简单却不随意的装扮,充满心机恰到好处的若隐若现,真是让很多异性觉得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视线到底应该落在什么地方成了一个很不好解决的难题。
对这个难题感觉到最心累的人,如果非要弄个排行榜之类的东西,沈傲绝对能以绝对优势进入前三,要不然实在对不起他。
站在第九大街的辅路上,足足得有半个钟头,这哥们儿愣是一步没动,光顾着观赏在眼前经过的各种花枝招展了,脑袋被太阳晒得冒了油都被他给强行忽略了。
“太赏心悦目了,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司屋把车停在跟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儿来,拉开车门挤进副驾驶,拽了半天安全带总算是勉强扣上了。
“大哥,你一上来我这车都成跑车了,底盘立马儿贴地,减震一点儿作用都不起了……”司屋推了推大墨镜说。
“是有那么一点儿丰满,前几天想吃减肥药来着,我妈硬拦着就是不让吃,说你现在的身材正合适,减肥药还挺贵的……”沈傲拿出烟递给司屋一根儿。
“那就对了,她老人家是心疼减肥药,让你吃了属于白白牺牲,死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司屋看了一眼沈傲的大胖脸点着烟继续说:“你真得对减肥这事儿上点儿心啦,这是个大工程。丁字裤都能让你撑开线喽,你说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啦?”
“唉,这都是老天爷给的福利,这不叫胖,叫喜庆……你倒是苗条,刚才看见你,大墨镜把小瘦脸儿活生生挡住一半儿,我还以为你在工地上派一水电焊师傅来接我呐!”
“谁说不是……”司屋也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还能不瘦?天天起早贪黑,真跟歌儿里唱的似的‘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你他妈有病啊你起这么早……’”
“咱们就是上辈子做过假钱这辈子才认识周木言这货,你说得是造了多大的孽呀!”沈傲靠在椅背上叼着烟说。
“老周上辈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估摸着也是万恶旧社会里的地主老财!……诶对了,他这么火烧屁股似的找咱们,也没说什么事儿呀!”
“什么事儿不知道,但我能肯定,准没好事儿!去就成了,肯定跟马绍武要不就是邱浦那伙子人有关系……”
说着聊着,司屋按照周木言提供的位置把车停在粮仓中街街口的停车场,俩人顺着人行道步行了大概有五百多米才算到了地儿。
司屋又听了一遍微信语音,确定好了才和沈傲走进青年大厦。这地方虽说叫大厦,可真没大到哪儿去。看楼体外边倒是说得过去,一进入到内部,看那格局估计这栋楼怎么也得五十岁上下了,跟到了乡下政府办公楼一个感觉。
连跑带颠儿上到了顶层五楼,司屋四下看看说:“往左,春风广告设计室,就是那儿……”
“春风广告设计?老周怎么把咱们招呼到这儿来了?”沈傲嘟囔着,脚步却没停,刚一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就看见周木言大模大样坐在椅子里,跟一个长了满脸疑似青春痘的男青年正聊得火热。
“哟,来啦!快过来坐……”看见满头大汗的两个人,周木言赶紧站起身说。
沈傲和司屋坐下以后,周木言才给他们介绍那个年轻人,原来这位是马绍武的朋友叫李春风,俩人关系还不错。
看着李春风一脸的星光满天,沈傲在心里说这真是一张“百万雄师过大江”的面孔,这哥们儿到底是吃了什么刺激性食物,把皮肤糟践成这样儿。
“咱们先跟李总聊完,一会儿再说我找你们那件十万火急的事儿……”周木言看看满头大汗的两个人说。
坐那儿听李春风说了半天,沈傲和司屋才明白周木言来这儿的意思。
李春风跟马绍武认识好几年了,联系还算密切,他俩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五月十号,马绍武说接了一大活儿,但签合同得有营业执照,可那东西现在跟前女友手里呐!李春风说那就给她打电话联系一下,是过去取还是让那边送过来不就成了。当时马绍武还有点儿犹豫,说都分了就别打扰人家了。李春风还笑话他一通,说你这是办正事儿,就是把东西要回来这么一简单的事儿,还弄得娘们唧唧的。最后马绍武说,那我琢磨琢磨吧!后来李春风问他到底是什么大活儿,他吭哧了半天只说等成了再说吧,现在还不好说。
从那儿时候开始,俩人就没联系过,一直到警察找到李春风,他才知道,马绍武早就遇害了。
“至少在五月十号那会儿马绍武还活着,那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4月初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法医出错了,另外一个就是尸体被动过手脚,或者说是有可能连凶手都不知道的缘故,在判断死亡时间这件事儿上出现了一个大的偏差。”司屋拧着眉头想,又看见周木言拿出手机,把那张带有耳钉图案的斗笠杯设计图递到李春峰面前。
只看了一眼,李春风就说:“这玩意儿不叫设计图,太幼稚了,只要有电脑修图软件谁都能做。”
“那马绍武有什么要命的仇家吗?”周木言收起手机问。
“嗨,那天警察也这么问来着。老马呀你甭看他咋咋呼呼的,其实人不错,挺实在,还有点儿怂,做的就是网络直播卖点儿瓷器,哪有什么要命的仇家,这又不是电影。就是喝完假酒睡觉做梦也梦不见他能遇上这么横的事儿呀!他常联系的那些个人我都告诉您了,关系网不简单可也不复杂,都是普通人,就算是里边有几个混混,也是小打小闹,让他们杀人,想都甭想,屁都给他们吓变味儿喽!”
听完李春风的话,周木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又问:“兄弟,麻烦你好好想想,在他出事儿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又新认识了什么人吗?多小的事儿都成……”
“反常嘛……也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老马说接了一大活儿,我问他还不愿意说。至于新认识的朋友,要说生意和业务上的我还真是不太知道,平时都各忙各的。我和他的圈子都不算小,交集的却不多。要说他有什么新认识的人,你得问问他前女友,她知道的比我多……”
“前女友?艾雨溪吗?”周木言赶紧问。
“不是,我算算啊……那是前前前女友,他最近分手的女朋友叫张雯佳,俩人好像是3月份拜拜大吉的,老马的圈子她比我熟悉多了。”
“这哥们儿换女朋友怎么比我尿还频?”沈傲在一旁问。
“我觉得……这是一种大多数人都不具备的能力,特别是在一个人长得不帅还挺穷的情况下,老马就具备这样的超能力!”李春风不无羡慕地说。
要到了张雯佳的联系方式以后,仨人才离开青年大厦。刚坐到车上,司屋就忙不迭地问:“你怎么又查上马绍武的事儿了?刚开始不是说这事儿得分两条线嘛!马绍武的案子蓝队他们搞定,咱们就陪你当幸运者闯关,满世界逮秦晓东和邱浦那俩货去……”
周木言系好安全带又看看司屋和沈傲俩人才说:“我仔细琢磨了,你们想啊……既然秦晓东和邱浦能那么准确找到郊野公园的埋尸地点,从从容容地干活,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夫早就把这事儿给铺垫好了,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那孙子进去之前安排妥当的。那他们跟做这件案子的凶手一定勾搭得特别密切。我的想法是艾老三那天给马绍武打电话,是一个女的接的,说马绍武死了。而且那张设计图是咱们发现的,警察勘察现场时候根本就没有,肯定就是给我看的。关于马绍武的一切他们都特熟悉,那凶手应该是他身边的熟人,即使不是,也有很大可能是他身边人对凶手放出去的消息,所以咱们还得从被害人身边熟人下手,这个方向准没错!他们两边说不定都混成一伙人了,杀马绍武的人变成了大夫留给接班人秦晓东的枪……艾老三把那位马先生的交际范围都告诉我了,这几天我没干别的,光走访了,都查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咱们得找马先生的前前前女友扫听一下去……”
“没问题,早把那帮人踅摸着咱就能早点儿踏实……那你找我们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司屋问。
“这几天我感觉特不好,浑身难受还没劲儿,总像睡不醒似的,抽空去了趟医院,结果大夫跟我说……”
“说什么?”司屋减慢车速又问。
“说我体内缺一种微量元素,导致血液流通不畅……”
“那得补啊!”司屋非常关心这事儿,扶着方向盘转脸看了周木言一眼。
“他馋酒啦!”沈傲在后座上打了一嗝才说。
“老沈智商突然拔高儿,一下就说对了……”周木言坏笑着说。
“我操,你下回说话能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我还以为你得不治之症了呐!连悼词我都想好了……”司屋狠踩了一脚油门说。
“咱们就是老天照应,今天能做到喝酒调查两不误,刚才李春风给我张雯佳的地址你们都没注意吧?是江湖酒馆儿……”
“江湖酒馆儿?”俩人几乎是一块儿说的。
“隔壁……”周木言也打了一嗝儿才说,还没等俩人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咱们以后所有行动的风格我基本确定了,七个字儿:先小人后……不是人!看看到底谁比谁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