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菱手一挥,如鱼连贯的人尽数涌了进来,这都是侍郎府的家丁,她怕卫府不放人,做了最坏打算带来的。
“挨个院子搜查,务必要找到小姐。”
“是!”
齐刷刷的应声响彻云霄,震慑了侯府诸人,卫蕊蹙眉怒道:“长姐,你这般带人闯入卫府是不是太过分了些,穗姐儿好好的就在府里,你急什么!”
卫星予也焦急阻拦:“菱姐儿,你说你这是做什么,让京州世家大族知道了岂非闹笑话,还不快轰他们出去。”
“母亲,把丫鬟把穗姐儿带出来吧。”
“不!”钟玉鸳微眯眼,一步步走下阶,凝视着她这好大仗势的嫡长女,冷笑道:“派人去报官!便说有歹人擅闯卫国公府,企图犯上做乱,急需锦衣卫前来相救!”
卫星予剑眉紧拧,语气粗重:“娘,您这般质妹妹于何地,让锦衣卫看咱们卫府的笑话吗?菱姐儿急着接穗儿走,您让她带走就是了,何苦逼她呢。”
再闹下去,他还有何脸面求妹婿帮忙提拔一二!
卫菱难得见这二哥替她说话,可惜晚了,家丁不顾卫府侍卫阻拦硬闯进去,兵分三路寻找小姐踪迹。
“好好好!你竟如此大逆不道,我便让你瞧瞧什么是家规国法!”钟玉鸳不顾众人劝阻,立刻派侍卫去报官,气的直抚胸膛。
卫菱也不多言,死死盯着后院拱门,见穗姐儿被安排带出,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二话不说便要带女儿离去,谁料正门处,绯红飞鱼服的矫健身影赫然现身。
男子头带乌纱朝帽,眉斜入鬓带了天子近臣的邪狞姿态。
林檀生大步流星走入卫府,临到众人面前却又慢了下来,意味悠长地看着卫菱:“卫夫人,几日不见,您倒是令林某刮目相看。”
这属实称不上句夸奖,可林檀生倒真没嘲讽之意。
他瞧这卫府,也是晦气碍眼的很。
可惜他还没动手,卫菱这嫁人的女流之辈竟反手整治了母家一番,倒着实有意思了起来。
林翠浓与他对视一眼,林檀生神色柔和了些许,用眼神安抚无事。
随后而来的身影听到此话,步伐停顿住。
林檀生挑眉,回头向来人颔首,又看向卫菱,显然带了几分不怀好意:“正巧侍郎大人来六扇门询问他事,听闻报案与卫夫人有关便一同来了。”
卫菱与钟越遥遥相望,沉默不语。
钟玉鸳见钟越来了,仿佛终于有了宣泄口,阴阳怪气地嘲讽了起来:“我这好女儿嫁与钟氏这高门阔府的倒是脾气见长,如今都敢带了家仆冲进卫府,女婿你如何看?”
钟越脸色微沉,不过语气还算温和,上朝的乌纱帽尚未退却,清俊眉目冷峻异常:“惹母亲生气是菱娘的不是,我这便带她离开。”
说罢,他伸出掌心想要拉她,卫菱却疏远缩回,抬眉冷冷道:“我有何错?母亲你贸然派人带走穗姐儿,即便有千次万次,我仍旧会带人来卫府亲自找,她是我的命,你不该动她。”
穗儿瑟瑟地躲在娘亲身后,委屈呢喃:“外祖母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出来,里头没点灯好可怕。”
此话一出,卫府众人神色尴尬局促,林檀生持剑笑道:“如此说来,本公觉得卫夫人做此事倒是情有可原了,毕竟——为母则刚。”
他似不怕事情闹大般,意味深长地说出此话,唇角带笑,眼底尽是薄凉刺寒。
钟玉鸳脸上挂不住面子,气得几乎要晕倒,看向林檀生怒吼:“擅闯私宅按律乃是大缅重罪,林督公难道要坐视不理?还是你也要偏袒于她!”
这话说的真巧妙,直接把卫菱架到贞洁架上,如若林督公未给她定罪,传出去倒成了有私情的模样。
乔氏耷着眼,心里不由同情起了这位大姑姐,婆母这番话没念一点母女情分。
她虽不如嫡长兄在家中受宠,但娘亲好歹也疼她,这菱姐儿虽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嫡长女,可爹娘不疼、夫君不喜,过的着实凄惨。
林檀生看向钟越,不嫌事大地拱手:“六扇门清正廉明,讲究个公正无私,因此本公实在不好插手两府私事,不如交由钟大人处理。”
钟越掀起眼皮,神色复杂地看了妻女一眼,又望着卫菱白玉面上红肿的掌印。
她低着眉,仿佛认定了自己不会护着。
钟越心底泛起微微的酸涩,看向钟玉鸳的眸色也低了几度:“母亲若想念穗姐儿,也需告知我母亲与菱娘一番,我钟府亦有章程。”
言外之意,他清晰地点明了这事的错先出于卫府这边。
钟玉鸳伸指:“你!”
她不可置信,钟越竟头一次破天荒地向着菱姐儿。
卫星予见二位高官临门,不愿再闹大事端,催促着丫鬟把母亲请到后院休息,又好说歹说地奉承了这难得一见的九千岁把几人送走。
到了卫府外,钟越看向林檀生颔首示意:“今日之事多有叨扰,钟某就先带她们回府了,林督公请便。”
林檀生笑着挑眉,一个阉公竟显了些鲜衣怒马的飒爽:“无妨,卫夫人虽是世家贵女,但却大胆有为,林某佩服。林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哒哒”的马蹄扬尘而去,卫菱抱着穗姐儿坐在马车上阖眸休息。
突然,耳畔传来声询问:“你何时见过林檀生此人?听他的话,你与他…还算相熟。”
卫菱睁眼,看着钟越探究的瞳仁,淡淡解释:“不过是从前因大嫂的缘故见过数面,算不得相熟。”
钟越想起林檀生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笑,喉咙里像堵了些什么,被醋浸透了般难受,继续追问:“那他为何这般形容你?”
“他说了哪般?旁人说的客套话难道还要探究到底吗?”
卫菱蹙眉,奇怪地睨了他一眼,往日话少寡言,今日怎么这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