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承认自己是个骗子了？”郑琪说道。
“对，和你一样，都是职业骗子。你靠警徽，我靠通灵。我们的身份都来自于别人怎么看，能不能唬住人。至于什么头衔，归根结底，不过都是虚的。”
赵小雨说罢，她猛击桌子，然后指着郑琪的鼻子。
她继续说道：“不过，还是你厉害啊，你能让你的头儿信你。你比我这个本地最著名的骗子更有本事。”
郑琪的头渐渐后仰，比赵小雨开始说话时离她远了不少。
她看向蒋天翔，希望能帮她说句话。
“这样，我们就去她说地方看看。这总没问题吧？”蒋天翔说。
郑琪的脸一下难看到不行，她黑着脸质疑道：“所长，你不会是相信她，这个，这个……这个灵媒的话吧？”她说。
“那不至于。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值得一看。”蒋天翔说。
“那也不行，搜我的车得有搜查令。”郑琪说。
“呦呦呦！怎么？我还以为你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赵小雨说道。她快速地扭了扭脖子，感觉心情畅快了不少。
“我当然没有！两码事好不好。”郑琪说。
“这套说辞没什么新意啊。”赵小雨说着向何伯眨了眨眼。“你怎么看，律师？你怎么一句话不说。不会是嫌没付你咨询费吧？”
接着何伯真的发表了一堆形而上学的说辞，赵小雨觉得这些话可能也就是在小雨灵媒忽悠客户时有点用。
他说：“我是这么认为的。简单来说，所思即所见。因为我们的感官只能接触到这个现实世界的一小部分，看到听到的信息会影响认识，反过来思想也会改变人的感官，我们永远无法获得完整的信息。真相需要上溯源头，我们都是它的演化分支，如果你能找到它，那就能……”
“知道了，谢谢。”赵小雨赶紧打断了他。
趁这会她又争取了片刻思考时间。
现在她有主意了。
赵小雨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闻到了审讯室里新鲜的潮湿气，它从郑琪的身上散发出来，闻起来像汗液混合着头油的气味。
郑琪似乎在恐惧。
她在寻找出路，倘若这个时候有人提出跟她谈条件的话，她肯定答应。
“我们这样下去没什么进展。换个人审讯她吧。”蒋天翔在角落里对郑琪说。
不应是这个发展方向！
“不是吧，我觉得进展已经很大了。”赵小雨说。
“我这不是在跟你说。”蒋天翔说。
“你先听我说，你现在形势简直一片大好啊蒋所长。”赵小雨转向蒋天翔说。
“现在知道顾乐乐下落的，要么我，要么郑琪，对吧？如果你直接把郑琪排除了，成功机会就减半了。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找出我们两个里，谁才是那个鬼。最多猜两次，肯定能找到正确答案。”
蒋天翔看起来并无波澜。“嗯。那你建议我们怎么做？”他说。
赵小雨眼中似乎闪烁起火焰。
“一个小测验，即可搞定。”她说道。
“我们很快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此时审讯室里的气氛很微妙。
何伯对于通灵的事那都是深信不疑的；蒋天翔则是半信半疑；至于郑琪，一直觉得自己有三分定力，不会被江湖骗术所蛊惑，只是她还不知道，这次自己可能要栽个大跟头。
但显然，蒋天翔希望尽快追查到真相。
“你要做什么测验？”蒋天翔按照赵小雨的要求，揣着纸笔进来。
“这是个真实性的测验，‘遥视’。”赵小雨对蒋天翔说着，拿起了笔，画了一个圆圈。
她画得很慢，这样她可以感受到每一粒石墨在纸的纹理上刮擦的感觉。
“遥视”，是指一种通过通灵感应而获得某个遥远或者未知地点、事件或者信息的能力。
一般资深的通灵爱好者都会有所耳闻，上个世纪人类曾做过一系列相关试验，试图证明这种超级感官的存在。
不少国家的情报机构都曾将其应用于谍战。甚至据说还有人组织过灵媒通过这种方法与外星人建立连接。
而赵小雨研究这项手艺也有些年头了，准备把它整成一场结合通灵板和“你画我猜”的心理对决。
“我通过遥视感应来画出顾乐乐藏身的位置。然后你们可以按图去找，要是找不到，那我认栽，按妨害公务给我加罪都行。要是找到了，那就不用问了，我肯定是真的。看看顾乐乐藏在哪儿，就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了。”
赵小雨对顾乐乐具体被藏在哪心里也没底，所以画出来的很抽象，要留足想象空间。
“这种测试能证明什么？”郑琪说。
她又看向蒋天翔，“所长，你不会真的打算跟她搞这个东西吧？”
赵小雨不动声色地重新审视了郑琪的脸。那张脸此刻正努力装得波澜不惊。
郑琪控制五官和情绪应该是受过训练的，这点不同于小雨灵媒的那些客人。
但即便如此，在接下来的测验过程中，她还是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不过，赵小雨心里清楚，自己的推论也可能是错的。
郑琪也许压根儿没参与顾乐乐的绑架案，自己串联的这些线索说不定真的就如郑琪所说，是臆想拼凑的。
果真如此的话，自己恐怕得提前规划牢房里的通灵业务了。
赵小雨想要是真在法庭上对峙，估计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所以现在她只能指望这场看似荒唐的遥视感应来救场了。
蒋天翔在小屋里来回踱步，他严肃地说：“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警察办案依靠算命的，也没打算从自己这开这个先例。”
“但是，郑琪，这个案子当初可是你找的赵小雨，怎么现在又反悔了？以前你对这些事接受度不是挺高的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郑琪气呼呼地回应：“什么通灵、遥视，全是她的障眼法！这个人，她满口跑火车，咱们直接拿现有的证据结案不就行了？送到局里，交给检察院，让他们处理不就行了！”
郑琪抬手指着赵小雨，手挡住了赵小雨的视线，一时看不见她的嘴形，不过这也露出了她内心波动的小马脚。
“是你把顾乐乐藏了起来，你就为了报复顾家当年在溯灵瀑对你老公做的事，甚至尸体都扔到同一地方，就为了杀人诛心。还用说嘛，就是这么回事！”
“为了报复顾家当年在溯灵瀑对你老公做的事……”赵小雨暗自发笑，这事暂且先放一放。
她已经得到足够多的信息了，她已经推理出顾乐乐遭遇的整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