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中午,卜杏斜正在办公室午睡。卜杏斜有一个习惯,午睡也要脱的光光儿,连睡衣也不穿。这跟她小时候的贫穷有关,那个年代,能穿上个不破烂的外衣就不错了,哪有什么睡衣?卜杏斜小时候,连三角内裤都没有穿过。整个夏天就那么一条单裤子,整个冬天就一条棉裤子。早上穿上,晚上脱了。睡觉光不溜秋,赤条条地浑身不挂一根线。不像现在的人们,三层五缕,穿也不好穿,脱也不好脱。
卜杏斜裸睡,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说本身捂了一上午的身体,睡觉,再穿个内裤,不透透风,哪行?她在显微镜下看过细菌繁殖的过程,很快很可怕。
突然,有人敲门。卜杏斜睡意朦胧地看时间,才下午1点,刚睡下15分钟。
“谁啊?等一下。”
卜杏斜穿好衣服,简单地补妆后,开门,一看,是米糯。米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面带不安。卜杏斜一开门,她就慌乱地挤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卜总。不好了。”
“怎么啦?”
“贾赟,就是贾诚信,他对我下手了。”
“下什么手?你不是抱怨他不理你嘛?”
“不是下那个手。毒手。”
卜杏斜给她倒了一杯姜茶,让她坐下,“你慢慢说。”她现在也开始养生,遵循的是冬吃萝卜夏吃姜。夏季内寒,生姜辛热,以热驱寒,身体舒缓。
“你知道杨挨虎是怎么死的?”
“交通事故。”
“不。是贾赟雇人撞死的。”
“你说啥?”
“杨挨虎知道他的内幕太多了,所以不希望他与你来往,怕杨挨虎与你走的太近,泄露秘密,对他不利。杨挨虎不听,那天晚上回去,他俩吵得很凶。杨挨虎表面上答应与你不再来往,但背地里又安排他的一个弟兄与你签约,实际上还是他和你合作。但杨挨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保镖中,就有一个贾诚信安插的人。杨挨虎第二天一来你这儿,他就知道了。贾诚信的手下雇了一个人,把杨挨虎撞死。他又在交警队找了人,让肇事者喝了半瓶酒,说成酒后驾驶,顶多判两年刑。”
“那怎么又要对你下毒手?”
“利益。”
“什么利益?”
“我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临时到饭店做服务员。贾诚信经常去那个饭店吃饭,趁点菜的时候,经常动手动脚。后来,他就送我首饰等礼品,都是我心仪的。再后来,他就和我开房。我就成了他的人。最开始,说要娶我,我为他打了三个孩子。后来变卦了,说开个公司,让我做老总,算作补偿。实际上这公司就是为他洗钱、受贿打掩护。可就在昨天,他找我摊牌。说给我一套房,再给一百万块钱让我走人。我不同意,今天上午,我出去办事,就有两个壮汉跟踪我。在一个僻静处,正要动手,幸亏有警车驶过,那两个人溜了。”
兰镰刀的丈夫贾双祥,也来到金泊村老味道醋业公司做安保工作。正好他在公司巡逻,看见卜杏斜的门有道缝,也是好心,准备去关上。却听到有人和卜杏斜在里边说话,就停留下来偷听。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卜杏斜反问道。
“贾赟把你和他的关系跟我讲了。他知道你恨他,那天饭桌上,你又说了‘喝进去的是美酒,吐出来的却是苦水。’他认为,是有所指。”
卜杏斜打断她的话,“我说的不对吗?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好吃难消化啊!不是什么人见什么就能吃什么。”
“关键是杨挨虎又对你一见钟情,怕杨挨虎那天对你说了对他不利的话,知道了他的内幕咬他,肯定也要……”说到这里,米糯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那你要我怎样?”
“两拳难得四手,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举报,就是告他。整死他。让他遗臭万年。”
贾双祥一听要举报贾诚信,扭头就走,鬼鬼祟祟来到一个隐蔽处,掏出手机心惊胆战地给兰镰刀打电话,“喂。你赶快告给达理哥,就说卜杏斜要举报诚信,就是告他。对。你赶快告诉达理哥,让他尽快通知诚信,想想办法。”贾双祥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那年他儿子大学毕业,找不下合适的工作,就是贾诚信安排在商务厅上班的,现在还是个科长。他怕树倒猢狲散,儿子将来没有了靠山。
兰镰刀一听,这还了得。放下碗筷,急急跑到贾达理家。贾达理自从省城回来后,就再没有起过床,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廋骨嶙峋,脊背伛偻,愁眉不展,虬髯也掉光了。兰镰刀进去的时候,他正喉咙里像拉锯似的“哧呼哧呼”喘不上气来。她也没顾得上多想,就推了一把贾达理,说:“不好了。”
真奇怪,为什么人在遇到急事的时候,总喜欢说“不好了”这三个字。当年,贾达理风风火火地朝大队部跑去,老滑头冲进董也牛的办公室,开口就是“不好了”这三个字。贾双祥发现有人跳大口井了,也是用的这三个字。刚才米糯找卜杏斜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三个字。现在,兰镰刀找贾达理,也是用的这三个字。不一样的是,董也牛听后,是惊讶。卜杏斜听到后,倒是没感到多么惊讶。她见得世面多了,成了钟鼓楼上的鸟儿,耐惊耐怕。可贾达理就不一样了。一来是他身体虚弱,二来是自从卜杏斜搞起加工醋的企业之后,总觉得卜杏斜会超过他们家,尤其是卜杏斜在电视上和匆匆成人仪式上出现以后,他越发产生了一种不祥之感。
柳岸柳不在,贾达理想往起爬没有爬起来,头一歪,跌倒在枕头上。兰镰刀一看,大事不好,赶紧掐贾达理的鼻尖、虎口。一会儿,贾达理喉咙里又“哧呼哧呼”地拉起锯来。正好,贾转过回来,问怎么了,兰镰刀把他拉到一边,从头至尾讲了一遍。贾达理虽然卧床不起,但耳朵没问题,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贾转过一听也急了。他大哥贪与不贪,有没有问题,他心知肚明。要是真让卜杏斜去折腾,要是贾诚信有个一差二错,他不仅不沾光,说不定还要跟着受害。兄弟情,手足情。该出手时就出手。贾转过在和贾达理商量后,决定亲自去省城找卜杏斜求情。现在高速公路修到了村口,到省城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车程。
贾转过和卜杏斜同岁,小时候也是玩伴儿。但自从卜杏斜到了省城之后,贾转过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那天匆匆成人礼,他正好在楼下搬东西,也没见上。贾转过怕卜杏斜不见自己,就让贾双祥约卜杏斜出来吃饭。贾双祥想了几个理由,但觉得不妥,又推翻。最后,还是贾转过说,你就说有个大客户想见她,谈合作,她一定会去。果然,卜杏斜答应了。
其实,贾双祥只听了前边的内容,米糯说了“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举报,告他。整死他。让他遗臭万年。”后,卜杏斜说:“他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了。如果他罪孽深重,自然有地方收拾他。我真的不想参与了。”卜杏斜说的是方言,这“地方”就是指组织机关。
青月楼老二婶包间。贾转过点了上好的普洱茶,各色水果、干果和点心。
贾转过不时地挠挠头,整理整理衣服,他还真有点紧张。他是他们家唯一没有和卜杏斜面红耳赤过的人。现在肩负重大使命,卜杏斜买不买他的帐,他没有把握。
紧张地等待中,卜杏斜来了。一推门,见是贾转过,怒发冲冠,扭头就走。贾双祥拦,卜杏斜一把把他推开,“你为什么要骗我?”
贾转过见贾双祥拦不住,跑出来,横在卜杏斜前面,叫了声:“嫂子。”
卜杏斜一听愣怔,站住,“你叫我什么?”
“本来就应该叫你嫂子。”
“你们为什么骗我?”
“我就是你的大客户。请,里边谈。”
贾转过和卜杏斜进去后,贾双祥没有进去。这是他和贾转过约定好的,他得站在饭店门口,放哨。
贾转过给卜杏斜沏茶,“今年,你产的醋,我包销了。”说完,瞟了一眼卜杏斜,看她的反应。
“有诈。”卜杏斜目光落在天花板上,“直说,有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那时候穷是穷,但很开心。”
卜杏斜没有说话。
“我们一家人似的,一起吃,一起玩。都怪我爹,要不然,你就是我的嫂子。”
卜杏斜呷了一口茶水。
“有几个谜。我一直想跟你说。你知道,我爹当年关我哥时,那石块上绑的纸团子是怎么进了你家院里?”
“怎么?”
“是我用弹弓射进去的。”
“你?”卜杏斜惊诧,“不是你哥?”
“还有,你的衣服,怎么出现在大口井里?”
“也是你扔进去的?”
“对。”
“还有,你在我家挖地道时的路线图,也是我绘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爱你。”
“爱我?长嘴的男人都会这么说。”
“你不记得了?你挖地道时,我顿顿给你送饭?”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绕弯我。”
“真的。我爱你。只不过,你把心用到了我哥身上,没有注意我。其实,大爱不言。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还记得吗?我帮你挖地道时,我碰过你的手,还摸过你的脸,那时候,不知道我身体的那个部位促使我,真想亲你一口。但是,你没在意我。”说着说着,贾转过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花,“还有,我为什么不考大学?为什么不学武术?为什么三十几岁才结婚?都在等你。但一直没有机会表白,也是出于脸面,怕咱村里人笑话。说兄弟俩竟然爱上了同一个人。”
“别打感情牌。说。找我何事?”
“我真的直到现在还爱你。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爱。任何人都理解不了的爱。”
“别绕了。直说。”
这时,贾双祥在下边等了一阵,见卜难斗和两个公司的人也来吃饭。就来到包间门口,想给贾转过说一声,但一听,两个人谈话正浓。
“放我哥一马,不要告他了。”
“怎么放?”
“今年你产多少醋,我全部包销。”
“你家有钱?显摆?就可以为所欲为?本来我不想再和你家纠缠了,但话到这份儿上,还得纠缠。”
“咋纠缠?”
“我爱你哥,但恨你爹,而你又爱我。有意思。既然你爱我,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咱们两家的事一笔勾销。”
“真的?”贾转过大吃一惊,“你说。”
“让你哥离了婚,和我结婚,就一天。不,半天,一会儿也行。让他挽着我的臂,在金泊村大街小巷走一遭,我就宣布和他离婚。也好让我出出这口气,行不?”其实,知情的人都知道,贾诚信和郝芬芳已经离婚了。
贾双祥听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找了一个僻静处,拿出手机,立马给兰镰刀打电话,把听到的内容着着急急说给兰镰刀。
兰镰刀一听,真是不得了了。扭动着屁股,又跑到贾达理家,添油加醋地又重复了一遍。贾达理一听,零零星星崩出一句话:“我让你……上学……入仕途,是……想光宗耀祖……福禄世间,不想……你……你让祖宗蒙羞……后人失颜……我……我也没脸活了……”说罢,“嗝儿咕”一声,再没换上第二口起来。
兰镰刀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就是个到街上叫人。
我们前边说过,贾达理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但他的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不完美。和卜杏斜斗了十几年,出现了这样的结果。是悲哀?还是可怜?其实,为啥要斗呢?人啊!就不能自自然然地生,和和睦睦地活,快快乐乐地死吗?贾达理这一生有光彩的一面,也有暗淡的一面。人无完人呐!可结果显得很是悲哀。
柳岸柳一看贾达理走了,反应很是镇定。她慢慢地下地,洗了脸,梳了头,走到一个空房间,从两个瓮子中间取出一个“1605”的农药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抹抹嘴,走回住的房间,坐在炕上,对着贾达理的尸首说:“你说我就知道个屁股沟沟,但我那屁股沟沟,还不是为了你。现在,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要让世人知道,我的屁股沟沟才是你的屁股沟沟。”说完,脱了衣服,钻进贾达理的被子里,抱着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嘴里还嘟囔:“你老是说我这说我那,这下让你再说。再说。”
兰镰刀叫了几个人进来,董也牛跑的最快。但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一看,柳岸柳口吐白沫,抱着贾达理,殉情而亡。董也牛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垂地,六神无主。什么是爱,也许这就是爱。只是董也牛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贾转过和卜杏斜还在说话,“没问题。我一定说服我哥。”
“哈哈哈哈……既然这样,看在你心里有我的份上,刚才说的话全是笑话。回去告诉你哥,把贪污受贿的钱退回去,想花钱,找我。把身边的女人也打发了,和你嫂子好好过。从此以后,咱两家还和以前一样和睦。说真心话,我倒是想把你妈接到我这来,美美地住上几日,让她吃让她喝,让她开心让她乐。毕竟,我小时候吃过她的奶,她照顾过我。”
话到此处,贾转过的手机响了,一接,大吃一惊,拔腿就跑,“我爸没了。我妈也没了。”
贾诚信、贾转过、贾来秀回来后一直问兰镰刀,“我爹是咋死的?”
“咽气,死的。”兰镰刀哆嗦着身体,瞠目结舌。
“他就能咽下那口气?”贾来秀气得咬牙切齿,“一辈子要强,一辈子自命不凡,说死就能死了?”说完又说:“我爹就没有留下什么话?”
兰镰刀胆怯地摇摇头,“没有。”贾达理临死前的那段话,她没有说,也不敢说。说了,她怕露了那天她添油加醋的馅,引发猜测和想象不到的后果。不,是恶果。她是怕牵连到儿子,就得不偿失了。
“那种带有哲理的预见性的豪言壮语也没有?”
兰镰刀盯着地,继续摇头,“没有。”说完,猛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
“咋?”
“我听人说卜杏斜说……”兰镰刀低头睊看贾诚信仨兄弟,身体越发颤抖。
“说什么?”仨兄弟紧张地一起发问。
“她说。”兰镰刀小心翼翼,声音低缓,嗫嚅道:“她说‘地主’的命不能革,‘资本家’的命不能革,文化的命也不能革。”
“那什么能革?”
“她说,只有侵略者和犯了法判了死刑的人的命才能革。”
“那以后……”
“她说,既要继承,也要改革,在创新中发展。”
“她这不是明显地要占咱家上风吗?”贾来秀看看贾诚信和贾转过,气得咬牙切齿,“模仿别人?有本事,也来点新的创意。”
“我还听人说……”
“还说什么?”
“说,卜杏斜说什么将来不仅工业要反哺农业,而且知识也要反哺农业。还说什么知识青年还要到农村去,不过不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是要创新创业,发展现代农业产业,建立科技工业体系。她也要把企业搬回村里,助力农村经济发展,推进城镇化建设。”
卜杏斜说过这话没有,谁也没有去考证。但村里人都这么传着,而且把俩人的话拿到一起比较,看谁说的更在理。
“哼。”贾来秀扭头向外跑去,但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啥。
我们已经知道,按照金泊村的习俗,人死后在第六天安葬。安葬当天,卜杏斜也回到了村里。她注意到,出殡时,有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贾诚信。安葬完贾达理夫妇后,这两个人把他叫上了一辆汽车。汽车的车尾处有两行红字,在阳光下耀眼又刺眼:不怨天不怨地,要怨只能怨自己。另一行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卜杏斜知道怎么了,追了几步又停下,痴痴地看着汽车疾驰而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缓过神来,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珠。
第二天,省纪检委的网站发了这样一条消息:商务厅副厅长贾诚信正接受组织调查。
毕竟是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出了事,卜杏斜心情沉重。一夜间,鱼尾纹布满眼角。她找到贾转过。哦,对了。贾转过自从结婚后,自己在中街的东头盖了一处房子。卜杏斜说她出钱,找个最好的律师,尽可能从法律的角度减轻贾诚信的罪行。俩人正在院里说着话,贾来秀领着七八个徒弟气势汹汹地进来,“就是她,打。”
这七八个人连同贾来秀一起向卜杏斜围过来,个个摩拳擦掌,凶眉霸眼,杀气腾腾。贾转过挡在卜杏斜前面,“你们要干什么?”
“教训教训这个贱货。”贾来秀恶狠狠地说。
“误会了。不是她的错。”
“二哥,你起开。”
“要想打她,先把我打死。”
卜杏斜把贾转过往旁边一推,身子一挺,“想打,我奉陪。但是,我不想和你家纠缠了。这样打下去,有意思吗?”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大哥的锦绣前程就是毁在你手里的。”
“我爱你大哥。他在我的心中留下永恒的记忆,抹不去,抠不掉。我曾经诅咒,让他不得好死。但我几十年了,连他的面都见不上,他做的这些事怎么能归咎于我呢?”卜杏斜说得很动情,也很愤怒。
“狡辩。今天,你死定了。”
“人生下来,就得死。但怎么活着,才是关键。”
“少废话。徒弟们,打。”
“不能打。她真的是好人。”贾转过又拦在卜杏斜面前。
“二哥,你怎么了?”贾来秀气得直跺脚。
“来秀,你还不嫌咱家乱吗?”
贾来秀哪里能听得进去呢?喊了一声,“打。废了她。”说着,把贾转过抱在檐台上。
顿时间,整个院里,打成一片。街坊邻居们不敢进到院里,就到房上、墙头上观看。卜杏斜起先是防守,但被逼无奈,狠劲出手,混打在一起。足足打了半个小时,贾来秀见自己的人占不了上风,大喝一声,“抄棒子。”
不知什么时候,贾来秀的一个徒弟抱来一捆铁镐把。众徒弟们抄起木把,重新开打。卜杏斜一直是赤手空拳,以一对八。噼里啪啦,又打了半个小时,贾来秀的徒弟们,趴的趴下,跪的跪下,一片狼狈。
贾来秀又发话,“用炮。”
也不知什么时候,贾来秀的那个徒弟抱来一大堆礼花炮。众徒弟们抱上礼花炮,点着,对着卜杏斜射去。顿时间,整个院里炮声齐鸣,烟雾缭绕。卜杏斜的周围成了一片火海。
水火无情。就是有孙悟空的本事,也能抵挡住这焰火攻身?众人都觉得卜杏斜这下完了。这孩子就是命苦。几次传言说她死了,都没有死,那都是道听途说。但这次,大伙儿眼见为实,先是站着,后来是蹲着,再后来躺下了,再后来的后来就不动了。就在贾来秀得意之时,炮火停下,烟雾散去。人呢?不见了?大家四处寻找,原来卜杏斜完好无损地站在房檐下贾转过的身边,颔首微笑,还向众人挥手。
众人目瞪口呆,惊奇不已。
突然间,贾来秀的一个徒弟喊:“她是金刚之身。”话音未落,七八个徒弟跪地膜拜,诚惶诚恐。贾转过跑到贾来秀跟前,给他擦满脸的污尘,“我说不要打不要打,你还不听?”
从此,街坊邻居把卜杏斜传得神乎其神,水火不灭,刀枪不入,飞檐走壁,上天入地。阎王爷,天王爷也都对她无可奈何。是个生来蹊跷的天地三界十方万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