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额头触地,青石板上渐渐洇开感恩的泪痕。若非那道青色剑光劈开雪幕,此刻他们早已化作冰层下的亡魂。即便躲过天灾,也难逃沦为山寨砧板上的鱼肉——被掳百姓不下千人,个个形销骨立。
正当此时,刺耳的哭嚎撕裂了感恩的帷幕。&34;仙师来得太迟啊!&34;枯槁老妇用褶皱的手帕擦拭并不存在的泪水,&34;我那苦命的儿&34;
话音未落,披头散发的青年猛然起身,双目赤红如困兽:&34;陈氏!你是要逼我说出真相么?&34;他转向叶轩,三指并拢直指苍穹:&34;此妇虽为我生母,却是亲手将全家送入虎口的恶鬼!&34;
&34;逆子!&34;老妇尖叫着扑来,却被梁五雷霆般的呵斥震住:&34;欺瞒仙师者,当受九霄雷刑!&34;老妇想起山洞里焦黑的叛徒残骸,顿时瘫软如泥。
青年挺直脊梁:&34;恳请仙师明鉴,此妇实为细作!&34;梁五眯眼打量这对母子,忽见老妇袖中寒光微闪,当即暴喝:&34;天刑卫!&34;
变故陡生!青年与老妇突然暴起,袖中短刃斩断绳索,化作两道黑影直扑叶轩。梁五佩剑出鞘的刹那,人群中跃出七名彪形大汉,掌风扫倒护卫,呈合围之势袭向青衫身影。
&34;结阵!&34;梁五剑锋划出半圆,二十名玄甲卫瞬间结成八卦阵型。混乱中又有数名百姓模样的刺客暴起伤人,却被早有准备的衙役用铁锁缠住脚踝。
叶轩负手而立,衣袂在罡风中纹丝不动。梁五率众且战且进,看似左支右绌,实则每个刺客的突围路线都精准落入预设的包围圈。当第九个伪装成樵夫的刺客被铁网罩住时,雪地上赫然显现出血色符阵——原来这场刺杀,本就是请君入瓮的局中局。
青年与老妪已逼近至十步之内,二人认定眼前必是冒名顶替者。他们妄图试探虚实[却在叶轩巍然伫立时
生出怯意。
&34;休要退缩,此人绝非本尊!&34;老妪厉声呵斥,枯瘦十指化作铁钳直锁咽喉。
这般凌厉攻势,纵使九天神佛亲临亦难回天。
然则老妪指尖距面门三寸处,忽似陷入泥淖再难寸进。随行刺客并非精锐之师,虽骤然发难,梁五麾下虎贲岂是庸碌之辈,转瞬便掌控局面。
青年遭前后夹击,抬眼却见同伙僵立如木,急呼:&34;速速&34;
叶轩袍袖微扬,假扮老妪的探子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看似绵软无力,坠地时却激起闷雷般轰响,闻者皆觉骨缝生寒。
伪装者瘫软如泥,面上人皮具应声碎裂,周身经脉尽毁。青年视若无睹,嘶声疾呼:&34;撤!&34;
&34;诛!&34;梁五怒喝震天,众将士化作嗜血凶兽,刀光剑影间不留生机。
青年见大势已去,仓皇遁走途中竟将魔爪伸向垂髫稚子,欲挟作护符。
青年方欲俯身擒拿,忽有枯枝破空而至,贯穿其右掌。此人倒也果决,左腕翻出利刃断腕求生,霎时血溅三尺。
剧痛令其冷汗涔涔,自知生机渺茫,竟引燃贴身火药,妄图以死污叶轩清誉。
&34;尔等听着,皆因叶轩&34;
&34;哗——&34;寒雨骤降,浇熄引线青烟。趁青年冻得齿关战战,梁五箭步上前卸其颌骨,搜出藏毒冷嗤:
&34;欲陷仙师于不义,且问苍天可允?&34;
叶轩千年修行间,自悟道后首遭刺杀。观其布置草率,显是仓促起意。
更奇者,此辈竟熬过梁五十八般刑求,硬气非常。
&34;且住。&34;叶轩止住审讯,先遣将士护送百姓撤离。
两名主谋见人群渐远,神情稍懈。叶轩剑指轻点,两名佯装村妇的女子忽如泥塑木雕,惊啼不止。
梁五率差役擒获二女,青年面若金纸——此人确系仙师本尊,绝非赝品。
叶轩垂目问道:&34;雪崩亦是尔等手笔?&34;
青年抵死不认,反高呼天谴将至。暮色四合不宜久留,叶轩遂令梁五护百姓先行。
刺杀行动如骤雨突至,又似疾风骤歇。
乡民尚在惊愕之际,叶轩便已掌控全局。待刺客与暗桩尽数落网,众人才恍然惊觉后怕——方才险些沦为谋害仙尊的共犯!
这些受困山匪多年的百姓,此刻犹如惊弓之鸟,稍有异动便惶惶难安。
为安定民心,叶轩下令在天黑前完成居所分配。
得此号令的乡民仿佛寻得主心骨,紧跟衙役身后,竟无一人敢落单。
叶轩深知百姓无辜,命梁五彻夜审问。未抵金陵城,真相已浮出水面,当即着人将主谋押至程家与李自成帐前。
安置妥当后,梁五请命搜救其余山野间的受困者。
叶轩将金陵托付曹文诏,亲率梁五再入深山。
以仙尊之尊本可坐镇后方,何须踏雪奔波?
然其竟褪去华服,扮作寻常士卒随军出征。
除梁五外,无人知晓仙师竟隐于行伍之间。
临行前,梁五已将暗探尸首掷于程府与闯王大营。
李自成仗着十万雄兵,尚不将曹梁二人放在眼里。
故当尸首横陈帐前,仅遣亲卫悄然处置。
然终究有士卒目睹此景。
流言如野火燎原,转瞬传遍军营——闯王颜面尽失!
未等李自成发作,其心腹肖副将已怒发冲冠:&34;简直岂有此理!&34;
转身抱拳进言:&34;若对此羞辱置若罔闻,恐军心不稳啊!&34;
帐中诸将皆乃闯王嫡系,闻言纷纷附和。
李自成颔首:&34;肖将军速查原委,待揪出祸首再议对策!&34;
这记耳光岂能轻饶?
三军将士拭目以待,金陵世家亦在观望。
曹梁此举分明有意为之!
李自成亲眼见叶轩随舰队出海,此刻冰封千里,纵是仙尊亦难踏浪而归。
金陵城既成无主之地,纵曹文诏骁勇,缺了叶轩坐镇,袁崇焕又远赴重洋,何人能制他李闯王?
既敢当众折辱,便休怪他挥师夺城!
李自成并未立即采取行动,素来多疑的义军首领此刻依旧保持着步步为营的作风。他深知唯有掌握确凿证据,方能名正言顺发兵。更令他警觉的是,这场谍影重重的暗战中,被折损的耳目绝不止他麾下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