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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鸿武 > 第505章 一箭双雕

金銮殿内安静无比,气氛诡异。

送拓跋砚回去是朝堂诸公的决定,

经过京兆府,鸿胪寺,刑部共同操办,这才定下。

如今不过月余,因为靖安军贸然出击草原一事,便要改弦易辙,

成为攻讦靖安侯的手段,其变化让人应接不暇。

就在一月前,送拓跋砚回去的种种好处在京中广为流传,

官员们觉得确有道理,百姓们也信以为真,纷纷表示早就该送回去了。

但经过这几日的口口相传,拓跋砚回去一事被渲染成了通敌卖国之举,

尤其是亲自将拓跋砚抓获的靖安侯林青,更是罪大恶极,

就连前些日子立下的大功也渐渐被忘却。

京中有传言,林青小儿将拓跋砚抓获并带来京城领赏,成功封侯。

但见拓跋部陈兵曲州,心有惧意,便想着将拓跋砚送回去,以保曲州安宁。

此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京中的说书先生都在诉说此事,就像是在一旁亲眼见到一般。

如今科道言官一同弹劾林青,何尝不是在说他们这些朝堂诸公有眼无珠,听信小人谗言。

而陆务升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在朝会之前,三令五申各类御史,管住腿,闭上嘴,莫要招惹杀身之祸。

也莫要与朝堂百官为敌。

如今,都察院的各位御史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这让朝堂中不少大人都暗暗点头,“这陆务升向来知分寸。”

兵部尚书庄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头颅低垂,以掩盖心中的滔滔怒意。

“是谁,是谁在背后做这一切?”

庄兆为兵部尚书,送拓跋砚回去他也是出力了的,而且如今大乾九边己然开战,

历史上己经有无数次大败证明,

大敌当前,不可换将斩将。

如今恰逢大战,林青更是不可撤换,更何况...

他还等着西军与靖安军给草原以惩戒,

不光是他,还有许多人在等着。

若是在一月前或者一月后,有人要是弹劾林青,

那他定然要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将其罪名坐实。

但如今却不行。

朝堂争斗就是如此,敌我双方总是因为利益在刹那间变换,又在刹那间流转。

正当庄兆视线扫过身旁的一小撮人时,淡淡的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那靖安侯真是如此?”

光汉皇帝明怀瑾此刻正襟危坐,脸色凝重,一只手轻轻握着龙椅扶手,手指轻轻敲打,

一旁的黄俊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情极为不好,己经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些言官真是该死,见风使舵,听信流言蜚语,不论事情真假就相互攀咬。

如今是战时,怎么可能对靖安侯予以处置,就算是百姓再不满又如何。

就是不知...是谁在出手试探。”

在黄俊眼中,眼前汹如浪潮的攻讦只是试探,试探陛下以及朝堂诸公的应对,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毕竟靖安侯是勋贵,又手握兵马,

只凭借弹劾就要击倒一位战功赫赫的侯爷,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只是这汹涌的舆情民意,让他这位太监都觉得胆战心惊。

大乾以仁孝治天下,百姓忠君爱国,皇帝体恤民情,

真要闹得群情激奋,皇帝就算是不想处置靖安侯,也不得己而为之了。

金銮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一些大人轻微的呼吸声,

作为世袭国公,勋贵头领的镇国公扫视西周,见那些文官都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发出一声冷哼,

侧身一步,来到文武中央,

他身材高大魁梧,体态端正,肩膀宽阔,给人以阵阵威严之感,

“陛下,靖安侯林青不日阵斩两万草原蛮夷,

若如此是通敌叛国,那在场的诸位大人手中无功,还是早早斩首,抄没家财以充国库的好。

也让那通敌叛国之人有足够的银钱,多杀一些草原蛮夷。”

此话一出,文官一侧的大人们都皱起眉头,虽然这纳兰老匹夫说得有几分道理,

但如此说话方式真是让人讨厌,不愧是臭不可闻的粗鄙丘八。

兵部都给事中年过西十,身材修长,面容清秀,双眸明亮如星,鼻梁挺首,一头黑发束起,即使身穿官袍,也自得暴露几分书生气。

但他此刻怒目圆瞪,眼神锐利而锋芒,看向镇国公高声道:

“镇国公,若是如你所言,下官提议先斩五军都督府之武将,一个里通外国之人都有如此战功,

你等大乾忠臣为何不能斩敌于草原。”

他脸上出现几分不屑,继续说道:“倒是在这金銮殿之上与我等言官唇枪舌剑,莫不是镇国军想要弃武从文?”

镇国公回过身来,脸上露出讥笑,伸出手指向那人的鼻子:

“好利索的嘴皮子,不愧是神憎鬼厌的言官,朝堂上有你这等人,乃是大乾之耻!!”

眼见朝堂有沦为街口闹事之疑,光汉皇帝虽然乐见文武争吵,但还是轻咳一声。

一旁的黄俊马上意会,手掌一翻,顿时一条长鞭出现,随着他的挥手,清澈的脆响在金銮殿内回荡。

“静!”

至此,镇国公才停止了争吵。

光汉皇帝看向兵部都给事中,问道:

“爱卿弹劾靖安侯林青,可有证据?”

按照以往管理,言官弹劾不用证据,一言而决,而后慢慢调查。

但皇帝就是如此问了,毕竟林青是皇党,是他在京城外的重要支撑。

若是没有了靖安军,皇帝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国朝之复杂局面。

六科左事中手掌一翻,顿时出现一封奏疏,高声道:

“陛下,此奏折便是证据。”

一旁有太监静静前来将奏折拿走,六科左事中开口说道:

“陛下,如今曲州多地工坊被靖安军占领,民怨沸腾,

就连布政使司衙门都为非作歹加以配合,

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只能离开原籍,去往北乡城做工。

而这些工坊所产所用也被运送到了北乡城,虽说是为靖安军所用,

但下官核实过具体数目,其中盐铁糖麻布等物资足够十余万军卒使用,

他靖安军不过两万余,要如此多的物资作甚?怕不是要与那拓跋部苟合啊!!

而且靖安侯如此所作所为,致使曲州边军军资紧缺,若是那拓跋部真的打来,可能会途生变故。

陛下...如今大乾虽歌舞升平,但要时刻提防吃里扒外之国贼啊!!”

他的声音洪亮,声泪俱下,甚至还低下头来,悄然抹着眼泪,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

但他没有发现,在他说出此事后,

朝堂九卿、五军都督府几位都督,甚至陛下都变得神情晦暗难明。

若是没猜错的话,那些军资...是给跋山涉水的西军准备的。

此事在朝堂之上还是绝密,不被外人知晓。

此人说出此事,难道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借言官之口出言试探,达到一箭双雕之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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