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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游戏竞技 > 昨日天河 > 第七十章 家徒四壁

我的内心里充满了疑问。

为什么当时在米琳达的家中,我会说出那样的话?

同样是穿越,为什么初到地下城时,我未曾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想要回到地球去?

地下城中的生活是如此难熬。而在这里,人们虽然过得并不富足,但他们至少能够吃饱,有自己的房子,可以相爱、结婚、生子……那我为什么非得回去不可?

我不能忘掉他们吗?

忘掉索尼娅,忘掉温莎,忘掉小桃,忘掉泽巴尔……忘掉在地下城时经历的一切,就当我直接穿越到了这里,重新开始生活。

然后我发现自己真是做不到。现在的我没办法坦然的享受生活,连睡在柔软的床上都会下意识的想起他们,内心里仍然带着愧疚。

于是我对自己说,做不到的话,那就勇敢的去面对这一切吧,去撞那堵南墙,直到撞个头破血流。

内心煎熬了几个晚上的我在工厂附近的小巷里没撞上南墙,却意外撞上了几个小混混和一个熟人。

“废物贵族,快把你藏起来的钱交出来!我知道你赚来的钱没有花完,快告诉我你藏在哪了。”

伴随着叫喊声,还有两三只脚同时踹在身体上的闷响。

地上的人被踢得四处打滚,却并未向他们求饶。

他不求饶也不张口,那些人便更加使劲的踢他。

我实在看不下去,便从巷子口走进来,朝着几人大喊:“你们在做什么!”

三个混混听到喊声,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我。

见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纷纷咒骂起来,表现出相当的不耐烦,“哪来的小鬼,别多管闲事,赶紧滚!”

“快滚,小心我——”后半句威胁的话还未说完,这人下巴上便挨了一拳,整个人倒飞出去。

另外两人张着嘴巴,扭头看着身后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的同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也跟着飞了出去。

不过他们两人受的伤比较轻,在地上躺了一下就起来了。两人扶着倒地的同伴,撂下一句狠话,逃之夭夭。

霍恩斯被他们踢得有些懵,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坐在雪地中挥舞手臂,嚷嚷着“别管我,快跑”。

我将他扶了起来,实在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到哪都受人欺负。

但是很可惜,我可能没办法从他口中问出来原因了。

前一秒他还在向我这个好心人表达感谢,下一秒看清我的脸,便立刻缩回了手,将脸撇到一边,满脸不情愿,说:“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藏任何东西,我也不知道——”

我赶忙向他解释:“不不不,我不是找你索要什么东西,我只是想了解一些线索,这关系到我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他又把脸扭过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试图分辨我是否在骗他。但没过多久,他便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今天工厂里休假,你跟我回家吧,我们好好聊聊。”

我站在原地有些发愣,之前试了那么多次,他都不肯相信我,为什么这次就行了。难道是我说了回家他才答应的?

霍恩斯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冲我说:“你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我回过神来,应了一句“走”,便跑到他身边搀扶起来,霍恩斯倒也没有拒绝。

出了小巷,一列疾驰的马车差点撞上我们两个,车上装的正是霍恩斯工作的工厂里生产的“制热片”。显然他说“工厂今天休假”是在撒谎,八成又被工厂主给开除了。

但是我没有戳破,扶着他晃晃悠悠的回到了一贫如洗的家。

在没来他家之前,我以为家徒四壁只是个形容词。毕竟就算家里再穷东西再破,也该有个睡觉的床、吃饭的桌、放衣服的柜子吧。

可是进了房间之后,我才发现它也可以是事实。

四面光秃秃的墙壁,门口这面墙上钉的有钉子,上面挂着一套破旧的西服和一件破棉袄,棉袄袖子上破了一个大洞,棉絮都露出来了,可霍恩斯没有补。

大概是没有针线也没有布料吧,胸口处有一块被火烧焦的痕迹。我这才意识到,这就是从那两个孩子手中夺下来的那件。

斜对面的墙角铺着稻草和防水布,这就是霍恩斯睡觉的床,上面盖着一张旧毯子,油光发亮,下面的稻草也被染上一层漆黑,看起来许久没有换过了。

而在床铺侧方靠墙的位置,霍恩斯用石头垒了一个简单的篝火灶,上方架着一口被烟熏得黢黑的汤锅。再往上是一个洞开的窗户,冷风呼呼的往房间里灌。

霍恩斯快步走到窗前,顺手捡起石头灶边上的小石块,望着窗外出神。

我默默走到他身边,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和另外两个窗框中填充的稻草——看样子,这是霍恩斯家最后一块完整的玻璃。

而窗户被打破的霍恩斯也不生气,攥着石块给我搬来一个原木墩子,让我坐下,随即提着烧黑的汤锅转身出门。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暖暖身子。”

他从院子里抱来一捆木柴,摆在石头灶里,装满雪的汤锅放在一旁,从睡觉的床铺下面薅一把稻草,拿出打火石点燃,丢进灶里。

稻草燃尽,可木头并没有被点燃,而是冒起大量的黑烟,还有淡淡的骚味。

霍恩斯露出苦笑,但是仍然没说什么,只是起身拽了更多的稻草回来,勉强把潮湿的木柴引燃,尿骚味蔓延到整间屋子,呛得我捂着鼻子咳嗽起来。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该怎样自然的引导话题,可此刻我再也忍不住,这股味道直冲鼻腔,让我只想一吐为快,“霍恩斯穆特先生,他们,咳咳呕……”

我被这味道呛得直恶心。

所幸面前那扇关不上的窗户救了我的命。

霍恩斯满脸歉意,将锅架在燃起的火堆上,说:“你叫我霍恩斯或者老霍就行,工厂里的人都这样叫我。”

“老霍,”我选了个相对亲近些的称呼,指了指火堆,“你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他面无表情,用同样黢黑的勺子搅和半融化的积雪,“知道,都是附近的孩子。他们没有恶意的。”

听着老霍替他们辩解,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凭什么他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趁他现在心情不错,我想听听他的想法,“那这些孩子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家的大人也不管吗?”

霍恩斯摇摇头,某种疲倦爬上了他的脸:“不知道,大概是他们的家人也默认了吧,毕竟我是个贵族……”

这是什么逻辑,仇富心理吗,我不理解。

屋里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霍恩斯放下汤勺,起身说:“你先坐着,我去把窗户修一下。”

是啊,这窗户不补可不行。霍恩斯只有一个薄毯子,晚上,丝丝缕缕的寒风从外面渗进来,钻进毯子里,连最强壮的人都抗不住。

于是我帮着霍恩斯在屋里将稻草塞满窗框,两侧再用木条固定住,这样一来,虽然窗户不再漏风了,但屋子里也一片漆黑,所幸还有篝火发出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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