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环形走廊里灯火如炬。
米哈伊尔一看到满地的残躯,就想起刚刚那个血肉怪物形成时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俩也不嫌恶心。”米哈伊尔抱怨道,“抱着那颗脑袋要看多久?这么喜欢用不用把它带走啊?”
队长见我若有所思,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道:“先别想了,我们先离开这儿。”说着便把脑袋抛给米哈伊尔。
这家伙抱怨完之后便扭头看向别处。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飞来,下意识的两手接住,低头与戈沙那凶恶却无神的双眼对视了一番,发出惨叫:“啊!!!”头颅掉在地上咕噜出去很远,撞到一坨惨白的烂肉才停下。
“队长你疯了吧,干嘛开这种玩笑?”米哈伊尔嫌恶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胡特兰则已经抓着我的肩膀往前走了,“没和你开玩笑。把头捡起来,跟上。”我们俩在灯光照不到的楼梯口处等他。
待米哈伊尔抱着脑袋嘟嘟囔囔的走来,这无休止下楼梯运动又开始了。
下一层的楼梯口,走廊上一片漆黑,一丝光线都没能透过来,以至于我们三个都以为数错了楼层,面对的是拐角的墙壁。
胡特兰用脚轻踏地面,发出“嗒嗒”响声,便直言楼层没有数错,就是外面走廊上没有灯了。
米哈伊尔罕见的没有开起玩笑,而是不信邪的跑回了上一层,结果发现之前与戈沙战斗的走廊也是一片漆黑。光明似乎远离了我们。
“这……这么黑怎么走啊,要不我们还是上去吧,说不定安安静静的待到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米哈伊尔恳求的说。
胡特兰对他非常不满,“你摸摸自己怀里那玩意,你觉得抱着这个东西回去,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米哈伊尔似乎打了个冷战,我听到了他衣服摩擦的声音,随后小声嘟囔了起来:“我就说要这玩意儿没用,你们非要我带上,我带——嗯?”他“嗯”字拖了长音,随即身后亮起微弱的白光。
从戈沙头骨上的三角形缺口中,一道光线投射而出。
这点光线哪怕放在烛光之下恐怕都属幽暗,白天就更看不见了,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过道里,这一缕白光却如彗星一样光彩夺目。周围的黑暗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这是从零到壹的突破。
“哈!看我发现了什么!”米哈伊尔兴奋的举着戈沙的头,“一颗人头脑袋提灯!这可比你们抱着脑袋瞧半天最后又扔给我强。”
他洋洋得意,似乎那是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发现,以至于原本被他嫌恶的脑袋,此刻爱不释手的捧在胸前。
现在换米哈伊尔走在前方了。原因无它,自然是手中那颗“提灯”,这家伙仿佛以为自己拥有了掌控光明的能力,不时会用手指堵上缺口,同时出现一些中二发言。
“我掌控光明,我是光的化身……”他故意压着嗓子,仿佛在模仿别人说话。
胡特兰在他身后频频皱眉,但可能考虑到这家伙的脱线有助于缓解我们的焦虑情绪,便没有制止。
就这样又向下走了十多层,米哈伊尔的玩心终于被四周一成不变的风景消磨殆尽了,说起来他的性格真的和孩子一样,三分钟热度,对某个事物一旦失去了新鲜感,就立马没了兴趣。
米哈伊尔此时就是这样,对着手中的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又嫌恶起来,对于自己这个手持“提灯”打头阵的任务也感到厌烦。
他不安分的左摇右晃,那一道暗淡微弱的光更是难以照亮脚下的道路,而他还时不时回过头,瞥一眼身后的胡特兰,又装模作样的欲言又止。殊不知他脸上的那点狡黠,都被我们两个人看在眼里。
胡特兰清楚这家伙的小心思,但还是装作不知道般恼火的问道:“干嘛?”
见胡特兰主动搭理自己,米哈伊尔既兴奋又虔诚,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队长,我……我尿急,要不你们走前边,我解决完了之后跟上你们。”他把戈沙的头递了过来。
胡特兰却不接,丝毫不上这家伙的当,“尿急?那你就地解决,我们等着。”
“队长,我快憋不住了,这……这你们看着我怎么尿的出来?”米哈伊尔哀嚎。
我不忍看他尿裤子,主动提出道:“那我来拿吧,正好你们两个都走过前面,现在该我来打头阵了。”我向前伸出手。
“别管他!”胡特兰将我的手挡开,“这家伙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我倒要看看他是愿意当着我们的面解决,还是愿意就这么忍着。”
米哈伊尔知道是没戏了,气呼呼的冷哼一声,又开始带路,嘴里小声嘟囔起胡特兰的坏。只不过他并不愿意好好走路,一会儿左蹦一下,一会儿右跳一下,一会儿又猛地向下窜两步,躲在角落里吓我们。
胡特兰不堪其扰,干脆和我一起慢悠悠的下台阶。他的能力让他对震动十分敏感,靠着自己的脚步声便能知晓环境,黑暗对他来说并不算障碍,对我来说也一样。
就这样米哈伊尔越躲越远,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他似乎也并不是胆小或者怕黑,只是单纯的爱卖弄。
“喂,你们两个慢吞吞的干什么呢?快点下来啊。”米哈伊尔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然而他话音刚落,“蹬蹬蹬”的脚步声也随即响起。
结果脚步声没响几次,米哈伊尔突然发出尖叫,接着是重物滚落的声音,速度极快,迅速与我们远离。
我和胡特兰跳下台阶,两三步便跨越一层,用脚蹬在墙壁上快速折返,几乎是飞一般的向下冲去。
但米哈伊尔跌落的速度太快了,就算如此我们也只是略微拉近了距离,直到下方“嘭”的一声响,他似乎撞在什么东西上停了下来,我们才追上。
戈沙的头已经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我们一边呼唤着米哈伊尔的名字,一边摸索着寻找他的踪迹。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还活着吗?!”胡特兰虽然总是训斥这个手下,但真出了事的时候也是格外担心。
米哈伊尔已经昏过去了,胡特兰正摸索着替他查找伤口。
我直起身子,通过精神力的探查发现,目前身处的房间竟然是个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