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声音,这让除了卢月之外的人都大感震惊。就连伊斯梅尔突然开口都没让奥德莱弗斯惊讶,因为她好歹还有一个实体,可这个苍老的声音却是凭空出现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如此,但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老人的声音从我的身体中传出。
“小子别找了,我就来自于你的身体。”声音的主人停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叹息,“唉,曾经你问过我图鲁克是否已经死了,当初我没有回答你,后来还抹去了那段记忆……我只是认为让你提前知道这些只是凭空增加压力。”
“你说什么?你在我的身体里?你还抹去了我的记忆?那……那我之前看到的那些……”我浑身颤抖,越说越激动。
“看吧,这就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这老头似乎在说风凉话,“人类的痛苦就源于知道的太多,轻轻松松的活着不好吗?”
卢月有些不耐烦,“图鲁克,别说废话了,快点告诉他真相。”其余的人包括当事人我都在等着年迈的声音回答。
这个神秘的图鲁克说:“真相嘛……真相就是……”他吞吞吐吐,被卢月用眼睛一瞪,立刻加快语速,“好吧,我们时间紧迫。真相就是我对你的记忆动了手脚,目的是为了掩饰我的存在,详细的就等以后再说了。”
什么以后再说,这家伙……
我心里本是颇为不满,准备好好质问这个图鲁克,可随后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这不是精神力吗,这老家伙也能用?
我大吃一惊。先前与红龙对战的时候,精神力就已经枯竭的不剩多少,等再次醒来也不敢使用,一旦用了就脑袋疼。
可是现在精神力不仅充裕,还完全不听我使唤,将我的手脚捆缚起来,连嘴巴都不放过,脸上只剩下眼睛还能动。
而随后图鲁克一番话又气得我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快快,我抓住这小子了,赶紧把他送上手术台!”
“可……可我这里没有手术台,只有实验室……”
“那就推进实验室啦。”声音苍老的图鲁克看似随意的说,“这些年,其他人都走了你还不走,应该是在这位子上刮下来不少油水吧,给我这兄弟都用上!”
他威胁完奥德莱弗斯,转而又和我说:“行了,你呀别挣扎了,我们不会害你的,毕竟你这身体里住着也不止你一个。”这家伙阴险的很,堵住我的嘴巴使我无法回答问题。
一堆人七手八脚的抓住我的衣服,奥德莱弗斯在前面引路,把我带离了受体存放区,向47区更深处走去。
卢月目送我们离开。
她独自走到“受体存放区”入口,宛如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静待研究所的人到来。
她知道奥德莱弗斯从来不会说实话。不过现在有图鲁克在,她可以放心的把我交给那阴险的家伙。
没过多久,卢月突然抬头,走廊的尽头悄然出现一具金黄的铠甲,金光闪闪,背上背着一把一人多高的大剑,颇有气势的站在拐角处,全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隔着走廊与卢月对视。
他们目光相对。
战斗一触即发。
……
电梯轿厢中,黑西装站在面板前整理自己那并不凌乱的西装和领带。
面板上几乎所有的楼层都被他按照某个顺序依次点亮,但轿厢却丝毫未动。这不是出现了故障,而是当他按下最后一个楼层之后,电梯才会启动,带他进入某个特殊的房间。
他抚平西装上每一处的微小褶皱,一遍又一遍调整领带松紧和角度,直到趋于完美。黑西装吞了口口水,长出了一口气,看到光洁如镜面的轿厢门中自己的头发,又开始整理起发型来。
其实他刚从一个大型会议中赶来,仪表方面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自己的决心。
这里是51区偏僻角落的一部转运电梯,连通了上方三个区域以及部分中转楼层,由于位置偏僻,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这部电梯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更没人知道它实际通往何处了。
黑西装之所以站在电梯里这么紧张,倒不是因为他害怕上司,主要还是想起他前两天往那个房间里送了一袋馅料味道独特的包子。
原本是庆功来的。那家伙吵吵了许久才总算给他安排了一次,黑西装送完包子就下定决心一个星期不去见他,让他之后靠着营养膏过活,等味道散尽了再去替他“收尸”。
可是现在他就迫不得已的要回到那个房间去。一想到在那又闷又热的房间里除了那家伙身上永不磨灭的体味,周围还满是包子馅的味,再加上他打嗝放屁……这样一想简直是酷刑!
黑西装看了看放在脚边的一台形似公文包的微型个人终端,叹了口气。谁让他是那该死的所长秘书呢。
眼下这玩意儿他无论如何也得送到。
黑西装紧闭双眼攥紧拳头,在空无一人的轿厢里大吼了一声,破罐子破摔似的猛然拍向面板上最后一个按钮,随后捡起公文包,表情坚毅,宛如视死如归的勇士。
门开了,黑西装赶紧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憋着一口气快速从门前杂乱的电子丛林中穿过。这段路程并不近,他走了十几秒才来到那台巨幅显像管显示器前。这些上个世代留下的古董,在那家伙的眼里可都是宝贝。
可是看到显示器上显示的画面,黑西装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随即他惊讶的发现,空气里除了那家伙的汗味和脚臭味,几乎只剩下被烤的快要融化的塑料的臭味。
“行了,我没吃,都在那存着呢。”坐在荧光闪烁的屏幕前的男人指了指一旁一大堆机箱顶端放着的一个打包袋,“这样的好东西一定得留在最后的时候吃啦。”
男人的声音充满自信,仿佛他是个非常懂行的美食家一样。
黑西装抛下箱子快步来到打包袋前,轻轻掀开一个小口,猛烈地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立马别开脸,“你自己看,都臭了!”
邋遢男人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怎……怎么会这样?我放进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黑西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你这个地方这么热,还捂起来,不臭才怪!我拿去扔了。”
“别啊,说不定还可以吃,至少让我尝一口,就尝一口,求你了……”
“喂,你别抢啊,会洒的!……遭了遭了,洒出来了!”
打包袋里的食物在近五十度的高温下发酵了两天,早就从一袋包子变成了一袋包子汤了。被邋遢所长这么一搅和,恶臭的汤汁撒了一地。
他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忍着暴揍所长的心思,仔细清理起地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