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记忆中的泽巴尔手握的药瓶,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图鲁克的身影突然浮现。他打了一个响指,记忆中的时间停止了流动。
他说:“这些是经过我加工的记忆……加工的意思是你可以与其中的物体进行互动,内容是未做任何修改的。”图鲁克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赶忙找补。
我理解了他的意思,伸手抓向那个淡蓝色的药瓶。
我的手指直接穿透了泽巴尔的手掌,手指边缘发出白色的亮光,握住瓶子并将它从被时间“冻结”的泽巴尔手中拿了出来。
瓶身上果然印着研究所的标志。
我发疯一般将它扔远了。但实际上,瓶子脱手之后只是像周围的事物一样静止在半空。
我望着空中那仿佛嘲笑我无能一般的药瓶,心中怒气翻涌。
但我还是强压着怒火问道:“为什么研究所的标志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吧。”图鲁克冷哼,“你以为每个月派出去的那些人真的是为了给地下城寻找新的食物和水源?呵呵~他们在外面干的那些事你恐怕想都不敢想。”
“我才不管研究所背地里搞些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们?”我对他避重就轻的回答感到厌烦。
图鲁克听到我的任性发言,无奈的冷笑,“行,就算现在的你想管,你也管不着。我就直接跳过眼前这一段,让你看看研究所到底做了些什么。”
悬浮在空中的瓶子闪回泽巴尔手中,然后眼前的画面开始了快进:两倍、四倍、八倍、十六倍……双腿交替幻影,路途迅速拉近,眨眼间便到了我曾看过的那座环形山脉。
“卢月之前唤醒过你对这里的回忆吧?”图鲁克说,“这里在地图上叫泰瑞克环形山,是曾经陨石坠落的遗址,在被研究所发现之后,被改造为一处试验场地。”
“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
眼前确实是一片反常的生机勃勃的景象,与看惯了的荒野相比,这里实在是令人感到可疑。但当时的我们被途中的险阻折磨个半死,几乎没怎么思考便直接冲进了森林中。
鲁莽的行动为我们再一次换来了两具尸体。
那两个跟随我们的工人死在了可疑的泉水之下,小队成员瞬间只剩下来自救济院的我们三人。我和泽巴尔在泉水边又吵了起来。温莎则趁我们俩不注意,偷偷拿走了那瓶药水。
而远处的一声怒吼,将我们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黑色长毛怪物袭击我们三人。
我和泽巴尔不敌怪物,即使我利用陷阱使怪物暂时的陷入虚弱,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恢复如初,泽巴尔甚至为了保护温莎身受重伤。
就在他最需要那瓶药来救命的时候,温莎却当着我们的面把药水吞了下去。她当然不是贪恋药水带来的力量,而是她比我们两个都清楚其中蕴藏的危险。女孩子在某些时刻真的特别敏感。
吞下药水的温莎在我的面前痛苦的倒地,金发染上猩红,体表生出鳞片,喉咙开始嘶哑,力气也变得惊人起来。
图鲁克在我旁边解释道:“那是一种基因转化特效药,不止能跳过替换dna的痛苦阶段,还能立马编译出有用的片段。最初确实是用于治病救人的,不过研究所嘛……你也清楚,这种事他们是习以为常。”
我望着逐渐变成龙人的温莎,声音愈发冰冷、沙哑:“所以说,这整个任务……我们的整趟行程……都是骗人的?路上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就只是想看看那瓶药的效果?”
“差不多,不过他们最初预想的对象可是地上躺着的那家伙,这小姑娘能承受基因改造的过程属实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想,所以后面才催生出了那么多麻烦事。”
我心中迟疑:“可是……可是这瓶药是索尼娅老师给的,难道索尼娅老师也……?”
图鲁克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不,她倒没有欺骗你们,是她被神庙所骗。索尼娅是个好老师,只可惜她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我站在自己的记忆幻象中,一时间陷入迷惘。
图鲁克在旁边观望了一阵,等得有些不耐烦,“好了,先别急着思考,后面需要你消化的事情还有很多。想不想知道我和卢月是怎么认识的?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冷静下来,我慢慢和你讲。”
这片长廊里没有光线明暗变化,也没有任何能显示时间的东西,使人的时间观念变得淡薄。
我与他再此聊了许久,之后被图鲁克送出了这片空间。
在我走后,长廊的深处传来另一个声音:“你说过这次会对他坦白一切的,你又没有做到。”这家伙只有声音传来,始终没有露面。
但图鲁克却说:“是的,我是说过,但你不认为他现在应该专心一件事吗?”
深处传来的声音似乎被他说服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奥德莱弗斯的实验室中,手术早已完成,但台上的少年还未苏醒。
这个邋遢老头似乎不是很习惯身上干净的手术服,穿戴着手套的手指抠着衣服的边边角角,弄出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褶皱。
这时,卢月拖着残躯一步一步走进实验室,滴滴答答的金红血液在她身后形成一条血线。面对着伊斯梅尔的惊呼,卢月不为所动,站在自己的血泊中,凝望床上的身影。
“九尺怎么还没醒?”她开口了,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婉转动听,透着不夹杂丝毫感情的冷漠。
“麻醉效果已经过了,但他还是醒不过来。”伊斯梅尔解释说。
奥德莱弗斯见到卢月的样子,用袖子擦掉额前的冷汗,发着抖说:“是……是的,按理说他早该醒了,要不我给他注射一针利他林试试?”利他林是一种精神兴奋药物,有助于帮助病人苏醒。
但卢月拒绝了。
她步履蹒跚的走到实验过程中供人员暂时休息的椅子旁,缓缓坐了上去,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