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们保持着良好的作息,即使科技的发展已经做到了彻底的驱散黑暗,但他们仍是保留了日落而息的习惯,因此起床的时间也非常早。
到访精灵帝国第三日,乔安娜像往常一样叩响了房门,无人回应,片刻后我才从里屋跑出去为她开门并迎接我们的早餐。
端着早餐路过米哈伊尔身边的时候,我忍不住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这家伙,从昨天开始就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不过看到他只是揉了揉被我踢到的部位后接着睡,我叹了口气:唉,明明大家晚上都是同一时间睡觉,怎么就他能连着睡十个小时还感觉困?
于是我将他的早餐放到一边,自己坐在餐桌旁边吃边想昨晚宴会的事情。
现在看来,虽然玛拉卡特这个精灵非常奇怪,但他关于宴会的事情说得一点都没错。
昨晚的宴会可真是一场盛大的骂战。出席宴会的每个精灵仿佛都有无数个理由,把其他精灵对他们的指责转化为新的词汇转嫁出去。每个精灵在这场骂战中都是胜者。
宴会正式开始之前原本还是另外一番景象。此时女皇还未出席,几乎每一个有头有脸的精灵都想挤到我身前,用他们那不太正宗的人类语拼命向我介绍自己。那一晚我突然对各种高官产生了认知障碍。
后来玛拉卡特也众星捧月般的抵达了宴会厅,并像其他人一样对我表达了问候,态度不冷不淡,就像我们下午没有见过一样。
再然后女皇便出现了,穿着盛大的节日礼服,发表开场白,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不过就在宴会开始之后,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事态便出现偏移。
女皇果然如玛拉卡特所说在宴会上向各财团的代表狮子大开口,逼在场的精灵进行捐款,理由嘛当然是在我们身上找。女皇甚至安排了精灵大肆宣扬坎度斯的苦难遭遇并放大了他们自己。
这让我们四人都颇有微词。
也确实可以说让我对先前的良好体验幻灭。
精灵帝国这个国家就好像被财团把控的政治机器,就连女皇本人都得靠着小手段从这些商人手里抠出硬币。
那时我突然理解,为何先前艾丽西亚带回来的支援物资只是一堆破烂。恐怕就算能够筹到这笔钱,最后也会像之前一样,到我们手中的要么是破烂,要么少之又少。
之后的宴会更是在一片喧闹中结束,那些财团的代表人拼尽全力向我展示精灵的丑陋,女皇对此既不参与也不制止。
我叉起盘子里最后一颗红彤彤的果实,把它放进嘴里仔细咀嚼,脑海里的回忆也逐渐到达了尾声。
比起女皇的怪异,那个玛拉卡特更加令我在意。昨晚在宴会上第二次见面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认识我,行为举止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我甚至开始考虑,如果三天之后我们将要离开时,还未,是否应该再去见一见这个玛拉卡特。
毕竟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精灵帝国,绝不能空手回去,至少得像艾丽西亚一样带回点什么……
“当当”房间门被叩响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乔安娜的声音从门外,“教宗先生,女皇的浮空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下等你们。”
“好的,我们马上就来。”我一边放下叉子起身,一边应道。
已经到了出发的时间,我和莉迪娅会先乘坐浮空车到达女皇的宫殿,然后随着戴蒙德女皇一起坐车前往教母的“住所”。
可这个时候米哈伊尔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摇了摇他的身体,“喂,我们要走了。”这家伙连眼睛都睁不开,从嘴里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气音。
我尝试把他叫醒,但最后放弃了,让艾玛留在我的房间里守着他,而我和莉迪娅下楼乘上浮空车,前往圣树脚下。
艾玛这丫头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从工厂回来时便通宵整理见闻,早上却很早就起床了。
她有一个小小的记事本,成天带在身上,上面画着我们进入精灵帝国以来见到的所有机械、半机械、非机械设备,包括许多有特色的建筑。懂的和不懂的都用小字标在旁边,注释密密麻麻写得像沙滩上的砂砾。
她那个笔记本我也只看过一眼,看完之后不得不说艾玛真是个天才。一支笔一张纸就能像照片一样还原一切,就连我没注意到的细节她都画在了上面,难以想象她是那个当初被强迫在街上乞讨的孩子。
我和莉迪娅乘坐的浮空车出了酒店前的道路,驶入另一条宽敞的街道。
前两天还通畅的道路上此刻被大量的精灵占据着,有男有女,他们高举着手上的牌子,高呼着口号,将路面堵得严严实实。
接送我们的司机按响了喇叭,但精灵组成的人墙没有丝毫松懈,他嘟囔了一句,和其他车辆一样选择了绕行。
在离开之前,我好奇的准备打开车窗,听听这些精灵在吆喝些什么,看看他们举的牌子上写了什么,但乔安娜阻止道:“教宗先生,请别开窗,这些只是普通的游行活动。”
“游行?”我惊疑道,“你们精灵还搞游行这一套?”
乔安娜目光游移不定,“……自精灵走出森林与人类大规模接触,半精灵便诞生了,从那以后纯血精灵和半精灵的矛盾就不可调和,一直到今天。”
原来是精灵内部的种族矛盾啊。
我注意到车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乔安娜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识趣的没有将话题进行下去。
莉迪娅乖巧的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放在一起。她苏醒之后变得少言寡语,在精灵面前更甚,还收获了“雪圣女”这一称号。
浮空车避开游行的队伍,一路绕行至圣树的左侧,从偏门进入宫殿。
我们抵达宫殿前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但想象中让女皇等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乔安娜一路小跑着去通知她。
我和莉迪娅坐在前厅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突然深处的大厅里变得乱哄哄的,大门附近也陆陆续续的有精灵进出,其中不乏装备齐全的守卫,而乔安娜却迟迟没有回来。
刚刚还十分冷清的前厅一下热闹起来。
我从座位上起身,不忘安抚一下莉迪娅,“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情况,马上回来。”
我随便拦了个在宫殿里工作的文书向她打听:“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谁承想这被我拦下的文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随后发出一声尖叫,“啊——!是他!他们在这里!”
一瞬间,我和莉迪娅的身边就哗啦啦涌出来一群精灵,全副武装的守卫团团将我们包围。